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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李太醫隨身的藥箱裡帶了好些成品的藥丸,對眾人解釋完後便從箱子裡扒拉出一個玉瓶,倒了一粒褐色的藥丸給蘇輒服下。
“這藥可暫時緩解王爺漏汗體虛的情況,稍後在下再去抓個藥方,王爺只需喝上幾副,再好好休養一兩日很快就會恢復了。”
秦煜與趙連祁對視一眼,面色皆有些凝重。雖然李太醫說不是中毒,可聯想後果,若說是有心人要加害也解釋的通。只是,在這別院裡的除了他們這幾人,就是常年看守在別院的秦家下人,會是什麼人要害蘇輒?
趙連祁當先轉身,向床上服過藥後稍稍有了些精神的蘇輒問道:“遠之你昨日可有食用什麼?”
蘇輒還沒說話,秦煜就代他開了口,“他昨日連飯都沒能吃上一口。”說這話的時候秦煜幽幽的瞟了阮清一眼,只是這一眼還沒落下,就看到了桌上的一隻青瓷碗。
秦煜快步走過去,指著那隻剩了些許殘渣的碗底,皺眉道:“咦?這是哪兒來的?我昨晚走的時候明明還沒有……”
李太醫聞言跟著上前,捧起那碗看了看,又放到鼻前聞了聞,恍然道:“是了!就是這個!王爺一定是喝了這碗藥才會出現如此病症!”
李太醫話落,趙連祁已然面色驟冷,厲聲喝道:“這是誰送來的?”
蘇輒本不想說話,初初聽到李太醫那一番說法也沒往那碗湯上去想,但看趙連祁的神色,他覺得再不開口怕是會出現什麼誤會,便拖著仍有些虛軟的身子坐了起來,聲音蒼白無力的道:“這是阿阮給本王親自熬得湯,不會有問題。”
而阮清在聽到李太醫說出那碗湯藥就是癥結所在之時,整個人就傻了。站在他身後的半冬已經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渾身發顫的磕頭道:“這、這湯藥是奴婢送來的沒錯……雖然奴婢說了謊,湯藥不是殿下親手熬製,可這湯藥絕對沒有問題,便是給奴婢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謀害王爺啊……”
趙連祁的火爆性子一上來,立馬大步跨到半冬跟前,冷冷的盯著半冬喝道:“那就是說這湯藥是你熬製的,卻故意撒謊說是保平熬製,騙遠之喝下的?好你個大膽的奴婢,竟然敢謀害主子!”
阮清見趙連祁抬腳就要踹人,立馬擋在了半冬跟前。先是緊張內疚的看了蘇輒一眼,方收拾起情緒仰頭迎著趙連祁怒紅的雙眼,柔聲道:“事情沒有查清楚,世子哥哥怎可隨意給人定罪?半冬雖然年紀小不懂事,倒也不是個沒腦子的蠢材,連給人下毒這種事都做的漏洞百出。何況被下毒之人還是蘇叔叔這般精明老練的人,一招不慎便要落個死無全屍,除非半冬這丫頭是活夠了,想要借把鋒利的刀自我了結,不然何必不自量力打蘇叔叔的主意?或者,世子哥哥是覺得我這婢女自恃聰明,自以為不會被發現,偏就喜歡這般慢慢殘害人的方式為樂?”
趙連祁被堵了一下,生生頓住半空的腳,怒其不爭的瞪著阮清,“你竟然還要維護這個狗膽包天的賤婢?你天真無知,容易被人利用,我不怪你,可這賤婢膽敢借你的名義給遠之下毒,難道還不該死嗎?”
不怪趙連祁會這麼想,半冬雖是阮清的婢女,可也是宮裡的人,難保不是受了什麼人指使,對蘇輒下手。
“若是如此,倒真是死不足惜。我第一個便不會輕饒了傷害蘇叔叔的人。”阮清不急不緩抿唇道:“但在此之前,世子哥哥還請注意措辭,半冬再如何也是皇舅母派到我身邊服侍的宮人,賤婢二字卻是當不起。說來,世子哥哥是急於要揪出兇手法辦,而官府定罪尚要過堂三審,事關蘇叔叔的安危自也不能草率了,必得嚴加查探審理,以防背後還有操控之人反而趁機逃脫留下隱患才是。”
以前阮清只覺得這位大表哥率性莽撞了些,倒也無傷大雅,今日這一瞧,不由得便有些質疑王爺的交友眼光,實在是比王爺前幾日的行為還要奇葩可觀,難以捉摸。
這可不就是包裝華麗的草包一隻?
心中暗暗感嘆了一句,渾不顧這把不住嘴門的草包表哥已然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對跪在身後的半冬淺聲道:“半冬,如今你已身負嫌疑,若是不交代清楚,便是我信任你無罪,怕也難抵這一屋子人的怒火保你死得瞑目。你倒是不妨對大家坦白,到底是你一時興起想要挑釁一下當朝王爺的權威,還是另有居心叵測之人指示,也許還能讓各位公正嚴明的大人念在你老實的份上,饒上你一命。”
柔柔細細的一番話聽起來好似是毫不偏幫,但細細品來卻是不動聲色的打了世子爺一巴掌。
秦煜在一旁眯著眼睛肆意打量著坦然從容的小郡王,然後對草包世子默默的報以同情的眼神。知道你與遠之情篤深厚,可也要看清形勢再選擇該招惹的人去招惹,偏就打小沒個長進,自個兒往軟刀子上撞。活該被罵!
世子直覺臉上火辣辣的,但一時竟也無法反駁小表弟這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只瞪著眼看向那跪地的賤婢,看她能說出個什麼來,以證清白。
半冬原本還嚇得魂不附體,聽到阮清的話,眼淚一下子就止不住的滾了下來。宮人的一生就是服侍主子,身份卑微不值一提,在宮裡頭犯了錯,也不過主子一句話點個頭的時就會被拖下去處死,有誰真正在乎過他們這些宮人的賤命和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