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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將將抬起,又發出了一聲驚疑,“殿下……王爺好像還站在那裡,正往這邊看呢……”
阮清只是攏了攏領口,將小狐狸抱得更緊了些。
這就是不打算理會了。
半冬失望的回過頭去,緩緩的關上了窗。然後走回來,輕聲問阮清,“殿下可是困了?屋子裡冷,要不要去裡面床上躺著?”
“半冬……”
“殿下有何吩咐?”
“……”阮清頓了頓,忽然有些煩躁的輕揮了手,“沒什麼,你且下去休息吧,我自躺一會兒。”
“是。”半冬依言退了下去,出門前欲言又止的朝阮清看了一眼,見阮清沒有再說什麼的意思,這才憂心忡忡的將門帶上。
窗門緊閉,屋子裡漸漸又恢復了暖融融的熱度,阮清忽然覺得有些燥熱,在榻上翻了個幾個身,終於再躺不住,走到窗前抬手拉開一條縫隙。刺骨的涼風迎面撲來,稍稍減退了心內些許煩躁,當她抬眼望去,訝然發現庭院中央仍直挺挺的杵著一道身影。
院子裡並沒有點燈,沒了煙花的映照,只剩了一片死氣沉沉的漆黑和紛紛揚揚的潔白的雪花,怎奈那人太騷包,多年不改的喜歡穿一身扎眼的白,像個巨大的雪人般豎在那裡,便是阮清想裝看不見也不能。
阮清迷迷糊糊的想,應該已經有兩個時辰了吧?便是穿那麼少也不覺冷,那雙腿可還站得住?
“真想死怎麼不乾脆一頭扎進雪地里,將自己悶死!”阮清氣極的低罵了一聲,轉身就要往回走。
也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她的憤怒,那筆直的身影應景的晃了一晃,幾乎不穩的要一頭栽進雪地里。阮清下意識的頓住了腳,瞪著那個遲遲不捨得悶死自己的慫貨,嘴唇都咬得發白了。
最後低頭對著懷裡的魚生碎碎念道:“你爹好興致,苦肉計的花樣一遭接著一遭,卻是故意不想我安寧。我要睡了,你趕緊去將你爹拖走,別杵在那裡礙眼,擾人清夢。”說著手已經先一步將狐狸兒子從窗戶的縫隙里塞了出去,自己則退後兩步,遠遠的透過窗隙巴巴看著狐狸兒子歡實的跑到他爹跟前,幸災樂禍的圍著他爹的腳邊轉了兩圈,又飛快的躥了回來。
阮清目瞪口呆,接住原路從窗戶縫裡鑽進來的魚生,略有些氣鬱道:“不是叫你將人拖走麼,怎的就這麼回來了?”
魚生甩了甩雪白的腦袋,無聲的甩落一層薄薄的雪花,便迫不及待的拱進了阮清熱乎乎的懷裡,涼的阮清微微一個激靈。
可見老子無情,兒子無義,上行下效的甚是巧妙。
半個時辰後,房門開了。
阮清裹了裹脖子上的毛氅,氣呼呼的喊了一句,“你還要站到什麼時候!”
雖然隔著昏暗的夜色,阮清仍清楚的看見在拉開門的瞬間那雙黯淡的鳳眼亮起了一道灼眼的光,然而她喊完之後,王爺依然一動不動的挺立著。
阮清覺得心肺都快要氣炸了,又喊了一聲,“你若不想進來,我就關門了!”
這句話果然好使多了,剛剛還堅持不動的人便是一陣風似得穿過飄揚的大雪飛了過來,只是在雪地里凍了太久,起飛的姿勢有點狼狽,趔趄了一下方才穩住,人衝到門口時,似是生怕阮清反悔,連身上的雪都顧不上清理就擠進了門裡。
阮清面無表情的關上門,回身看到蘇輒滑稽的頂著一層厚厚的雪花,睫毛都凍成了兩串冰花,心口不禁縮了一下,言不由衷的別開眼道:“地面都要被你身上的雪打濕了,趕緊擦一擦,把衣服換掉。”
蘇輒扯了扯被凍得僵硬的嘴角,乾巴巴道:“我的手凍僵了,沒法自個兒——”
話沒說完就被阮清惡聲打斷:“你怎麼那麼多事!”
蘇輒咯噔一下被噎住,見阮清果真不管不顧的轉身就走,飛快的伸出據說凍僵的手一把將阮清拉住。
冰涼的手指凍的阮清一個哆嗦,皺著眉平平道:“裡面有熱水。”
不得不說王爺財大氣粗,以往從來不注重享受的人,在接手北地礦產一夜乍富之後,簡直就是朝著暴發戶的道路狂奔而去。只是臨時暫住的小院,在阮清昏迷不醒期間也依著北地別院的房間,在寢室隔壁挖了一個熱水池。即使是大雪天,房間裡也是熱氣蒸騰,不會因地龍火盆而乾燥嗆人。
面對隨時可能會惱怒反悔將他趕出門外的冷臉,王爺也不敢繼續矯情了,訕訕的披著一頭雪進了內室沐浴更衣。
僵冷的身體在熱水裡泡了一會兒終於慢慢的鬆緩過來,可王爺心內卻仍是高高吊著,拿捏不准阮清是否已經解了氣,願意原諒他那日的粗暴莽撞。是以遲遲沒有從水裡出來,暗悔自己一時激動忘了拿換穿的衣服進來。
經過了那一夜的荒唐,他自知在阮清心裡留下了無法輕易磨滅的恐懼和厭惡,自是不敢在這當頭再不要臉的光著身子出去。是以也不好讓阮清幫他拿衣服進來。
正當他糾結煩悶懊惱之時,忽然聽見阮清涼涼淡淡的聲音傳來,“方才我已經叫人取了一件衣服,放在了屏風的後面。”
蘇輒愣了一下,大概是腦子被凍僵了,方才又洗的入神,竟是沒有察覺有人進來,長臂繞過屏風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疊柔軟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