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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前幾日蘇輒莫名發火的事情,季香凝心中一動,四下看看無人,突然喊住將要抬腳離開的阮清,語氣關切的問:“殿下可是被蘇哥哥訓斥了?”
阮清微微一僵,卻是立馬搖頭道:“沒有。”
季香凝何等眼力,當即肯定了心中的猜測,竟是莫名的愉悅起來。以前她就嫉妒阮清一個人獨享蘇輒的寵愛,原以為分開幾年蘇輒再回來時阮清也入了宮,感情難免會不如從前。誰知蘇輒一回來,阮清又死皮賴臉的跑到了定王府,整日的纏著蘇輒,甚至看起來比以前更加親密了。
一想到阮清曾經要撮合蘇輒與慕容婉的事,季香凝心中又是一陣惱火。便是打定主意要趁著兩人生隙的機會,讓阮清認清楚自己的斤兩,最好以後都離蘇輒遠遠的,別再自以為是的替蘇輒瞎操心。
她笑著走近,壓低聲音在阮清耳邊安慰道:“殿下雖然不說,其實香凝也都明白,大家都知道蘇哥哥性子清冷,待殿下不同大概也是因為表姐夫的關係,畢竟表姐夫是為了保護殿下才會出了意外,蘇哥哥總是不好違背表姐夫的遺願的。可是……”季香凝嘆了口氣,又是一臉唏噓不忍道:“殿下也知蘇哥哥素來心思深沉,他表面上看著無事,心裡怕是也過不去那個坎。香凝仍記得表姐夫出事的消息傳來時,蘇哥哥那麼要強的人幾乎整個都崩潰了,從來不輕易生病的人當晚就大病了一場……”
阮清心中霍然一震,猛地抬起頭看向季香凝。
季香凝適才驚覺失言一般,連忙用帕子掩住嘴,若有掩飾道:“殿下千萬別誤會,香凝不過是一時感慨心疼蘇哥哥罷了,並沒有別的意思。且蘇哥哥從來最是疼愛殿下,又怎會真的因為那件事就記恨殿下。想來最近蘇哥哥時有發火,也是剛剛從邊關回來被諸多瑣事纏身有些不耐,並不是有心冷落殿下,殿下也不要太傷心了。等蘇哥哥回來,殿下說幾句好話哄哄蘇哥哥開心定然就過去了。”
季香凝的聲音不大,只阮清一人能聽到。半冬站在一旁直覺阮清的臉色似有不對,只當季香凝是追問別院的事又惹起了阮清的難過,當下不悅的上前將兩人隔開,繃著圓臉道:“天色不早了,我家殿下要回去休息了,季小姐若沒什麼要緊事等明日再說吧。”
第33章
畢竟是男女有妨,季香凝也清楚這一點,倒是沒有因為半冬的話生惱,反而又看了眼阮清幾乎慘白的臉色,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笑意,歉然的對仍僵在原地的阮清施了一禮,就離開了。
半冬有些擔憂的攙住阮清的手臂,“殿下,這兒風大,咱們回去吧。”
阮清緩緩的抬起頭,朝著明月齋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來是這樣嗎?
他竟然從來沒有用心去想過,還一味的纏著蘇輒,自以為自己在蘇輒心中果真是不同的。
也許,確實是不同的,畢竟就像季香凝說的,忠義王蘇離是因他而死……
可是,為什麼蘇輒依然對他那麼好?
他不願相信那一切都是假象,但季香凝的話就像一根尖利的鋼針,深深的扎在了他的心口,不容他忽視。
“回清風苑吧。”良久,阮清低低的道了一聲,抬腳慢慢的越過明月齋朝西面走去。
五年前,蘇輒還沒有去往鳳凰關,正是舉國大興農田水利,各級官員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那時蘇輒經常一連幾日的在官衙奔波忙碌,阮清很少能在王府見到蘇輒的人影。
猶記得有一日,阮清提前打聽到蘇輒要回府,便是歡天喜地的從清風苑跑到明月齋。
蘇輒一向不喜歡下人在旁伺候,傍晚時分,院子裡涼風寂寂,只有書房早早燃起了燈。阮清抱著一盞親手描制的狐狸燈,鬼鬼祟祟的躲到了窗下,想像著蘇輒看到燈時誇讚他心靈手巧的情景,不自禁的笑出了聲。
然而當他準備推開窗,偷偷將狐狸燈塞到窗台上時,忽然聽到屋內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原來屋子裡還有人在。阮清記得那個聲音,正是許久未見的護衛首領鳳揚。
也不知鳳揚先前被派去辦什麼差事,有好幾個月未曾在王府出現過,這一次回來應該是向蘇輒復命。阮清不是個喜歡偷聽牆根的,直覺要迴避。可當他轉身時無意間聽到屋內的對話,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鳳揚並非是外出處理公事,而是去秘密調查年前忠義王被害之事。兩人具體都說了些什麼,阮清並沒有聽清楚,只記得中間鳳揚似乎低聲說了一句,“事後屬下仔細查驗過驛站的飲食和酒水,發現忠義王曾飲用過的茶杯里有迷.毒的殘餘……”
酒水……迷.毒……
那一晚阮清終究沒有推開那扇窗,自己是怎麼走回清風苑的已經忘了,只回去之後才發現狐狸燈已經不知何時丟掉了。應該是在水榭旁邊絆的那一腳,將燈甩進了水裡。
阮清沒有讓人去打撈,夜裡一個人躺在床上,瞪著眼睛一直到半夜,後來是怎麼睡著的也不知道了。
後來蘇輒又是一連許多天沒有再回王府,再回來時仍像以前一樣對著他笑,逗弄他,驕縱他。小兒天真,細想過後,便只當那是個巧合誤會,否則以蘇輒的性子,一旦確定了某些事實絕對不可能故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