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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想起了小白死時口吐白沫的悽慘光景,阮清慢慢紅了眼睛,低聲道:“沒有,是小白吃壞了東西,病死了。”
這般可憐巴巴的模樣倒是令冷硬的王爺略感不忍,抬手摸了摸他軟軟的發頂,溫聲道:“別難過,它能被你養了那麼久也是它的造化。”說完又覺得這句話透著骨子幸災樂禍,實在不妥。
王爺略一沉思,隱隱覺得自己今日說話做事好像都有些不對,總朝著詭異的方向跑偏,忙正了臉色,柔聲道:“阿阮不是更喜歡狐狸麼,等下次狩獵的時候,本王親自給你捕一隻雪白的小狐狸,保管比小白更可愛。”
阮清咧了咧嘴角,倒是不好辜負了王爺的體貼細緻,勉強重新打起精神。
喝著王爺親自動手沖泡的熱騰騰的香茶,又說了半天的話,眼看著天就要黑了,阮清恍然記起太子趙連城還在武館等著他,便慢慢止了聲對外望了一眼,有些依依不捨的打斷意猶未盡的王爺,“蘇叔叔,時間不早了,太子哥哥和恪哥哥還在武館等著我,說好要一起用晚飯的,看時辰大概晚飯也是吃不上了,我……我便先回宮了,到時且跟皇舅母提說回來住一段時間。蘇叔叔早些歇息,待明日我再來看你。”
蘇輒也沒覺得,時間竟過的這麼快,好像也沒說幾句話的樣子,但時辰確實不早了,當下扯了扯嘴角,道:“那你就回去吧,本王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了些小東西,只是先走了一步,行禮還在後面,且等你再來的時候給你。”
阮清心下歡喜,點了點頭,便起身喚貼身內侍小全子進來,替他穿衣服。
蘇輒突然對外喊了一聲:“元寶,去將本王的斗篷拿來。”
元寶有些愕然,您什麼時候還有斗篷了?您不是一向不喜歡穿太多,那些厚實的衣服早壓在柜子里多年了嗎?
元寶覺得今天王爺十分奇怪,說話一直不在調上,剛剛他在門外聽著都覺得胃犯抽。而且他記得王爺的行禮早就一塊送回了府里,王爺為何卻偏說還在後面,非要等到殿下下次再來的時候給?
許是因為王爺走了太多路,累的腦子糊塗了給忘了不成?
那麼,要不要盡職盡責的提醒犯糊塗的王爺一聲?
蘇輒淡淡的瞥了元寶一眼。元寶渾身一個激靈忙去翻箱倒櫃,過了一會兒抱著不知從哪兒扒拉出來的一件白色毛領斗篷跑了回來。
小全子剛幫阮清穿好斗篷,正抱著李恪那件氅衣準備再給阮清披上。蘇輒卻徑直走過去將那氅衣拽到了自己手裡,淡淡道:“夜了,外面冷,多穿件厚實的會暖和些。”
小全子會意,忙接了元寶手裡的斗篷給阮清披上。可是那斗篷實在是太大了,郡王穿在身上拖出地面長長的一截,只要一出門雪白的衣角上肯定會立馬黑一塊,走路也甚不方便。
阮清的臉色也有些窘然,正要示意小全子將斗篷解下來還給蘇輒,卻聽蘇輒渾不在意道:“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穿著吧,髒了就扔了,倒是不要凍著自己才好。”
阮清只好勉強裝作感激的受了,對蘇輒行了一禮,這才拖著長長的斗篷歪歪扭扭的走了出去。小全子瞧著不是法子,只好快走幾步,花童似得從後面幫郡王提著衣角。也不知這麼著還能當下幾許穿堂的寒風。
王爺心滿意足的看著小兒步伐詭異的出了院子,隨手將手裡的氅衣扔到地上,大腳底板子踩過去,對元寶道:“去將燕松給我叫來。”
阮清回到武館的時候,天已經有點黑了,李恪和趙連城正站在門口,見馬車回來,趙連城快走幾步上前,口氣略帶嗔怪道:“你再不回來,我和李恪就準備去定王府搶人了。定王府倒是有什麼好,讓你一去就樂不思蜀。”
馬車停下,小全子回身掀開帘子,露出阮清有些赧然的小臉,“我一高興就忘了時辰,卻是害太子哥哥和恪哥哥等久了。”
趙連城哼了一聲。
李恪跟著下了台階。李恪是威武大將軍李威的嫡子,自小與阮清稱兄道弟,交情甚好,到如今也十八歲了,眉清目朗,寬肩窄腰,一身墨色的勁裝盡顯英朗爽利之氣,叫人看著就覺精神一震。早些年李恪尚處於變聲期時,在武館吆五喝六慣了的嗓門乍聽便似鬧市里趕來一百隻鴨子,這幾年聲線穩定,倒是一把清朗好聽的嗓子了。
此時上前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道:“回來了就好,只是晚飯是吃不成了,阿阮只能等回了宮再用了。”說著越過半撩起的車簾朝車內看了一眼,留意到阮清身上寬大的白色斗篷,微微一怔,目光略有些黯淡。
“快走吧,回去晚了母后又要訓斥了,你是不怕的,我可聽不得她嘮叨。”趙連城早有些不耐,說著話,拍了李恪一把:“這次算你贏了,回頭再比過。我們走了。”
李恪還在想著自己的氅衣去了哪裡,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趙連城上了馬車後,羽林衛護衛著馬車絕塵而去。
次日用過早膳,桂嬤嬤便收拾了幾大箱東西,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陪著阮清去了定王府。雖然皇后允許只住幾日,但照著阮清平日的用度,沒將半個清風殿一道帶上已經算簡約了,這幾個箱籠竟是不算什麼。
經過御花園的時候,阮清正碰上被宮女領出來遛彎的七皇子。七皇子是楊嬪的孩子,今年才三歲多點,剛會跑不久,遠遠的就喊保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