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頁
最終,蘇輒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阮清,你最好牢牢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不要後悔!”便猛地起身,隨手披上衣服大步離去。
直到蘇輒冷硬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阮清才一灘爛泥似得灘回了床上,睜著空洞的大眼,望著頭頂低低的罵了一聲,“混蛋!”
可眼下容不得她悲春傷秋,前朝還有許多事等著她去處理,糧食的問題也要另外想辦法,且一日未見,也不知小七找不到她有沒有害怕哭鬧。便只在床上稍作緩息便撐著酸痛的身子下床穿衣。
小全子在門外聽到動靜,立馬帶著伺候的宮人魚貫而入,打熱水洗帕子,替阮清淨面洗手,又用竹鹽苦茶漱了口,這才趁著宮人給阮清梳頭的功夫,親自從外面端了一鍋香氣騰騰的雞湯回來。
阮清心裡本就膩味,此時看見這雞湯更是沒了胃口,只瞥了一眼便懨懨道:“我不想喝,撤了吧。”
小全子愁苦著一張溜光水滑的小白臉,親自舀了一碗端到阮清跟前,好言勸著,“您好歹喝兩口吧,這雞湯可是燉了整整六個時辰,藥材全都入了味……是定北王早上專門叫人給您熬的,說是對身子大補——”
定北王三個字如今聽入阮清耳中無疑就是一顆炸.彈,當即被點燃了火芯子,抬手一把將雞湯揮開,“都說不喝了!拿出去倒掉餵狗!”
精緻的白玉小碗摔落,雞湯和碎片飛濺了滿地,嚇得一旁的宮人噗通噗通全跪了下去。
小全子也跟著跪了下去,只是不同於其他宮人,小全子心裡明鏡似得,剛才定北王出門的時候,那一身的煞氣可是差點戳瞎了他的眼睛。說不得兩人又是起了什麼齟齬,才會令從來不會起性子的攝政王這般暴躁失態。
誰不知道宮裡頭最溫柔寬和的主子獨獨只這一位,便是那些個嬌滴滴的公主,也都是表面端莊嫻靜,私下裡其實個個驕縱蠻橫,責罰遷怒宮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可這一位,卻是自進宮以來,他貼身服侍著,從來沒有見著有半回無理取鬧任性耍橫的時候。
可見定北王這一回是真的點了閻王殿門口的炮箏。
按說,自家主子受了委屈,作為忠心內侍合該幫著一起大罵賊子該死,可大逆不道的話到了嘴邊卻如何都吐不出來半句,只得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可……咱們這宮裡頭也沒養狗啊!”又壯著膽子補充了一句,“再說,就算有狗,便是有命喝下去也沒命消化這等好東西,定北王還不立馬舉著刀殺來,一刀將那狗肚子豁開……”
阮清一記眼刀橫過來,小全子立馬趴回地上,埋頭小聲的嘀咕道:“好端端的怎麼就又鬧起了彆扭呢……”
阮清都懶得再費口舌問他到底哪隻眼睛看見他們好端端的了,冷臉叫他起了身,又揮退了其他宮人,這才問道:“前朝現在是個什麼光景?可有人來鬧過?”
小全子愣了一下,遲疑的問了句,“您……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阮清皺眉。
小全一看她的表情就知自己沒料錯,果然是光顧著吵架了,正事全沒聊上半句。於是,便忙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的說了起來,“今早奴婢本是要進來喚您起床去早朝,誰知奴婢還沒敲門,定北王就走了出來,叫人不要打擾您休息,然後帶著奴婢替您去了早朝。”
“你說定北王去了早朝!”阮清刷的站了起來。
“是啊。不過您別著急,待奴婢慢慢說……”
小全子果真說的很慢,估計也是覺得事關重大怕錯漏了什麼,所以回想的很是仔細。阮清耐心聽完,大概鬧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
第174章
原來,蘇輒不只上了早朝,還在早朝上丟了一顆重彈。直接以攝政王的名義向南地災民捐了一萬石糧食,一千兩黃金,另又以新封定北王的名義送出六千石糧食,三千兩黃金。話出口時,錢糧已經有北地精兵護送著出發了一日,最遲再有兩日就能到達暨陽縣附近。
然後,定北王又宣布攝政王昨夜受了風寒,近期需要臥床養病,朝廷大小事務暫時就經內閣商議後再送去鎏英殿給攝政王批閱。
就這麼著,那些看到定北王現身大殿還打算申斥怒罵一番的老臣們紛紛歇了聲,即使各自心裡都對攝政王染恙無法上朝一事深表懷疑,乃是定北王詭計,但看在那幾千石糧食和金子的份上,也無人敢再張嘴。
笑話,東西還沒送到,誰知道不小心惹毛了這位喜怒無常的王爺,會不會雞飛蛋打,最後落得一場空。
何況攝政王的小命還捏在人家手裡,人家一個不高興,直接挾天子以令諸侯怎麼辦?
於是,本該狼煙四起的一場朝會,就這麼眾望所歸的在定北王風輕雲淡的三言兩語中愉快和諧的結束了。
阮清聽完傻了好半天,才問了一句,“你說錢糧昨日就已經上路了?”
小全子使勁點了下頭,“再沒錯了,奴婢一開始也是詫異,還專門偷偷跑去打聽了一下,確實是昨日晌午就送過去了!只不過定北王一直讓人隱匿了行跡,才沒人發現。”
說完半天不見回聲,抬頭飛快的睃了一眼,就見攝政王呆呆的坐回了凳子上,一張漂亮的小臉紅了白白了紅,變戲法似得變幻了一通,卻是嘴唇抿得緊緊的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