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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就被人蛇放到了這張貝殼床上,因為這張床變態的彈力,他屁股剛坐上去,還往上彈了一點才重新落下坐穩。
剛才那條人蛇說,這是家裡。
所以這個叫烏封的人蛇是把他帶到了家裡,還把他放到了家裡的床上?
宋吟無法看出這條人蛇的意圖,他腦子有點疼,他聽到那些人蛇去叫喬既白了,不知道等下喬既白來了他會不會被這些人蛇綁在樁子上用火燒。
宋吟亂七八糟想著,睨起來的一點目光突然看到前面的人蛇竄到了桌子旁邊,拿出一個比他臉還要大的碗,從鍋里舀了碗什麼,又倒了點液體,混合在一起用勺子攪了攪。
人蛇拿著那碗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的碗,竄到他面前,遞到他手中。
碗到了眼皮子底下,宋吟終於看到碗裡長什麼樣子,很難形容的賣相,像是大米飯被搗成了糊糊,又在上面倒了牛奶,全部混在了一起。
宋吟臉色都青了青,是人蛇族特製的毒?
【不是毒。】
【這是人蛇族的主食,米奶漿。】
因為屋內的貝殼床過於巨大,窗口投進來的光線被遮蔽了一半,在這樣的視線中,面前人蛇透著一股邪惡的味道,他把碗放到宋吟手裡讓宋吟捧住,嘴裡生澀發出剛學會不久的漢字:「吃。」
現在是午時。
是人族吃飯的時辰。
宋吟捧著重碗,用難以接受的眼神看了看碗裡份量過大的不明物體,他聽見人蛇那聲低沉的吃,作為階下囚很有自知之明地照做,他屏著呼吸喝下一口。
艱難咽了,下一秒宋吟就劇烈咳嗽起來,他兩邊的軟發散了兩根在臉上,眸中含了水,含了對這東西難吃程度的不敢置信和抗拒。
糯米糰喝下米奶漿之後,露出了非常明顯的不喜歡,他甚至還有點想吐。
烏封看出了糯米糰對他做了一早上的手藝的態度,寬厚肩膀垮下,面上有些若隱若現的失落。
他剛將碗放在桌上,外面有人蛇竄到了門口,輕車熟路地喇著嗓子吼:「烏封,我們已經通知族長和喬御醫了,你把他放在那裡鎖上門之後就出來吧,馬上要上課了!」
烏封皺了皺眉,那張具有野性的臉流露出了糾結,他盯著還在嗆咳的糯米糰,想了想還是先走出了門,等晚些回來再打聽打聽人族愛吃的東西。
人蛇走了。
被落在屋子裡面的宋吟有些懵,就這麼把他放在這,不怕他跑?
下一秒宋吟看了眼窗外深幽詭異的林子,想明白了,他跑不掉,就看這林子的複雜程度,他就是跑也得迷路,說不準還會被什麼野獸吃掉。
還不如就在這待著。
宋吟從貝殼床上下來,他觀察了下房子附近的路,正思考找個地方先躲起來,一隻腳還沒邁出去,林子裡面隱隱約約多出了一道身影。
喬既白穿著一身潔白的衣袍,面色溫和內斂地和一個人蛇打了招呼,接著他拿著一個箱子往這邊走,一眼看到宋吟躍躍欲試想跑的樣子。
在那對淡然的雙眸中,宋吟識趣地把腿邁了回去。
他看到一路上有許多趕著要去往哪處的年輕人蛇,雖然著急,看到喬既白卻都停下來恭敬地打了一聲招呼,喬既白也都微笑著回了目光。
宋吟看到喬既白都笑不累的唇角,心裡不免想,喬既白脾氣那麼好,剛才聽那群人蛇說不讓綁他,會不會並不會對他做什麼,還會叫人把他送回林子外面……
宋吟捏著汗涔涔的手掌心,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強行把那顆跳得快飛出去的心臟按回去。
但等到喬既白進了屋,宋吟的幻想破滅了。
喬既白把箱子放到桌上,唇角在叮呤哐啷的聲音中落回到了直線,眼神也不往過瞥,只溫溫和和說了一句:「都到這地步了也不忘發騷?」
宋吟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身上凌亂的衣袍,弄明白了喬既白在說什麼,他伸手整理整理,轉瞬間額角突然出了汗,汗從皮膚上泌出來,又好像從眼裡泌了出來,他眨著水潤的眼睛一頓。
剛才喬御醫說什麼來著?
哦,發騷。
這兩個字是怎麼從喬既白口中說出來的?
喬既白在宋吟難言的神情中轉過身,他那雙向來溫和的眼睛此時多了幾分危險,門外是人蛇唰唰趕時間的竄聲,屋裡是宋吟輕微的呼吸聲,喬既白穩穩噹噹走近幾步,啟唇:「陛下,昨日我是你的階下囚,今日你成了我的階下囚,你覺得心情如何?」
喬既白進牢房之前的那一件衣服已經被換下,身上沒有髒污,也沒有草,乾乾淨淨的,很配他身上的氣質,如果忽略他說的話的話。
宋吟呆住了,沒人和他說喬既白是白切黑啊??
「陛下,」喬既白笑了笑,眼中卻是冷漠,「怎麼不說話?」
宋吟咬破舌尖,在嘗到鐵鏽味後忽然醒悟,在沉默中爆發,在壓抑中瘋狂,喬既白對騷擾他成性的小皇帝變一種態度,這種變化可以理解。
宋吟迎上喬既白的發暗眼神,因為理解,所以他當沒聽到,還變被動為主動:「喬御醫,你和那些人蛇是怎麼認識的?」
皇帝的臉皮還是一如既往,喬既白複雜地看了宋吟一眼,輕呵一聲,無盡諷刺,已經再也看不出在御藥院的影子。
宋吟不以為意:「今天我出宮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