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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根本不長,虎鯨盯著懷手錶,見時間一到,眼神轉瞬變得犀利,右腿邁出去,帶動著壯碩的身軀。
他要去幫沈懷周抓人。
艾克本來也打算上去,虎鯨粗手粗腳的,讓他去抓人,恐怕有人沒下來就被弄斷一條胳膊的隱患,然而虎鯨瞥向他,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道:「我一個人就行。」
他眉梢上揚,眼中有倨傲的光彩:「裡面就住著三個人,看起來能打的出去了,剩一個女的,還有個弱唧唧的白糰子,他們兩個加一起都打不過我。」
艾克嘴角微微抽搐,他擔心的是你把人弄死。
沈懷周明顯也知道手下的行事風格,臉一沉,正要啟唇吩咐些話,沒料到變故在此時陡生,他們聽到外面有警笛聲由遠及近,朝這邊包圍。
「操!」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激動道:「有條子,誰報的警?」
虎鯨迸出一句入鄉隨俗的國粹,脖子根從底部開始變紅,而等他想做些什麼的時候,斜停在他們周圍的警車已經迅速走下來幾個便衣警察,朝他們快步而來。
唰地一聲,證件攤到沈懷周眼前,便衣的聲音同步而起,一字一字落到他耳中:「我們接到國道加油站有一群人非法持有槍枝,請你們跟我們回警局一趟。」
沈懷周緩緩地開口:「槍枝?」
便衣重重點頭:「是的。」
沈懷周眼睛漆黑深沉,那一秒他氣質陰沉得嚇人,連出任務多年的便衣都僵了下,畏怯從脊髓中生出。
「沈……」艾克在身邊擔憂地叫了聲。
「好啊,」沈懷周眉眼霍然展開,陰沉也隨之消散,他笑道:「配合警方工作是每個人的義務,跟你們走就是了。」
他回過頭,看了眼後面幾個如臨大敵的白種人,揮了揮手語氣輕鬆地催促:「都愣著等斃呢?還不趕緊跟上來。」
沈懷周的語氣相當自然,只有艾克這種跟在他身邊十幾年的,才知道此時的沈懷周其實是處於盛怒之中,只不過那份怒氣壓抑得明面上看不出來。
他還看到沈懷周在上車之前,似笑非笑地朝二樓窗戶看了一眼,艾克不明所以跟著看過去,隨後眼睛瞪圓,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受到調查。
二樓窗簾挑開了一點,宋吟就站在那裡,白得透光,他發現沈懷周在看他,就把臉扭了過去。
沈懷周這回是真笑了,一直到上了警車嘴角還勾著,似乎是感覺到非常有意思。
沈懷周等人被帶走之後,宋吟的危機暫時解除,他微微喘了口氣,將窗戶打開透風,剛剛被那混血盯著,他胸口一直憋著氣。
在窗邊緩過了神,宋吟轉身走去浴間,熱水器顯示溫度燒到了五十度,正好可以洗了,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躺在床上。
他認為這裡不怎麼安全,沈懷周都發現了,其他債主也一定會追過來,要換個住處了。
但是今天太晚,先睡一覺再做打算也不遲。
宋吟如此想著,閉上了眼睛。
然而他忽略了一點,沈懷周那幫人既然敢帶槍,就有手段讓人將他們保出來,毫髮無傷地踏出公安局的大門。
晚上十二點左右,宋吟起夜,他沒穿鞋踩著地面薄毯,迷迷糊糊往浴間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中間的窗戶有異響,已經響到宋吟想忽視都不行的地步。
宋吟停了下來,僵硬地看向一邊。
什麼東西?鳥撞到了窗戶上?
但這不可能,別說這麼晚還有什麼鳥嫌著沒事撞窗戶,就說這聲音也根本不像,更像是人的腳步。
宋吟亂七八糟想著可能性,好半天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捻著窗簾的邊角料鼓足勇氣一把拉開。
當看到外面一頭濃密的金髮時,宋吟臉上的血色都被嚇沒了,他死都想不到發出聲音的既不是鳥,也不是其他動物,是晚上被他擺了一道的沈懷周!
宋吟趔趄地往後退,直到腳後跟抵住牆才算停住。
這裡是二樓,窗戶外有一條用水泥砌的半個腳掌寬的道,沈懷周絲毫不畏懼地站在小道上,隔著窗戶望進來,湛藍的眼睛含著譏誚的笑意。
這在深夜中,其實是非常恐怖的畫面,宋吟也沒想到沈懷周追債會追到不惜爬二樓。
金髮藍眼的男人勾著唇角,漫不經心看著裡面窩在牆角的宋吟,他拿出手機在上面滑了兩下,之後宋吟就聽到了鈴聲,不是外面的,就在他周圍。
宋吟臉上帶有幾分迷惑地循聲望過去,找了好幾圈,最終發現是他掛在衣架上的大衣里的手機在響,他試探地看了一眼沈懷周,拿出來接通。
剛放到耳邊,沈懷周就在外面張開了薄唇,眸光漆黑:「今天的事不和你計較,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吧,你從小在中國長大,不明白這個道理?」
宋吟沉默了幾秒,訕訕地垂下眼睫:「不拍那個mv可以嗎,我還你錢,帶利息也好。」
沈懷周似乎很好說話:「那錢呢?」
兩個世界都深受窮的困擾,宋吟有點窘迫,下唇被他咬了咬:「我會還,不過要遲一點。」
沈懷周又笑了,他曲起手指緩慢地敲了敲窗戶,語氣一變:「你現在呢,要麼換了睡衣乖乖下來跟我走,要麼我打碎窗戶進去,把你扒光了綁著帶走,你選吧。」
沈懷周是貨真價實的混血,他自小在中外兩地飛,腔調既正宗又不那么正宗,如果忽略話里威脅的內容,是有點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