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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步履慢下來,兩步一回頭,心說……這是在幹什麼呢?
男人穿著灰沉的工人制服,臂膀寬闊且有力,不費吹灰之力頂著幾十公斤的人,目光如炬,斜過眸看居民的那一眼釀著狂風驟虐般的狠厲。
而在他肩上身著棉軟睡衣的宋吟,被按著膝窩不敢輕舉妄動,臉上是似被強迫的苦楚表情,不管怎麼看,都像是男人在仗著更強的雄性力量恃強凌弱。
但也不好說。
宋吟不是結了婚嗎,這個男人或許是他的丈夫。
而他們這樣,或許是在搞情趣。
貧窮話少,默默無聞做著底層工作的送水工,有一天照常送水上門,看到美艷無比的小人妻,長期被壓抑的惡性翻湧上來,強綁了人。
也許是在這樣演呢?那打斷他們的他,不就成了沒眼色破壞夫妻和諧生活的壞傢伙。
居民心裡這麼想著,面上毫無異常地走著路。
在他即將要擰上自家門把的剎那,有人喚住他:「等等。」
這一聲不僅叫停居民,也叫停了許知行。
趴在男人身上的姿勢太過不堪入目,居民望過來的探究眼神,讓宋吟攥了攥掌心,窘然不已。
但他沒敢浪費時間,見時機恰當,宋吟馬上抓緊機會道:「我不認識這個人,他不知道要把我帶去哪裡,我好害怕……」
說這話時,他纖長眼睫一動一動,眼眶迅速泛紅,集聚的水霧只停留在眶邊,並不流下,但反而更顯得無害柔弱。
就好像此刻扛著他的許知行當真是一個只會動用暴力的男人,如果居民不救他,他一旦被抱回家就要遭遇非人的虐待。
「什麼?」居民臉色突變,心驚肉跳地看著宋吟,「真的嗎?你不認識這個人?!」
宋吟連忙點頭,他見居民身材也像是常鍛鍊的,兩個人一起或許能夠匹敵兇手。
居民神情肅然起來,顯然信了宋吟的說辭,他警惕地擼起袖子露出毫不遜色的手臂,準備把柔柔弱弱的小人妻救下來。
宋吟正要說什麼,他的視野範圍忽然調轉了個方向,兇手轉過了身,且姿態竟然是全然放鬆的。
這個人不害怕,宋吟驚心地意識到了這點,他穿的褲子薄,能感知到男人工裝服下強壯的胸肌,而後,他又感知到男人的胸腔在顫動。
身下,這個男人噙著笑,無奈道:「讓你見笑了,我家妻子在鬧脾氣,今天我去聚餐多和別人說了句話,他就氣到現在,不願意和我回家。」
似是暴露了不太光彩的家事,他語氣有些無可奈何。
宋吟:「……」
你不要太不要臉了。
他完全沒想到兇手會這樣說,鎖骨、脖子受到極大刺激一般,白皙皮膚紅了一大片,想不到兇手居然能這麼無恥。
居民沒有輕信,狐疑問道:「那為什麼你妻子會那樣說?就算生氣,也不至於說不認識你吧?」
許知行又是輕笑,如果沒穿著這套粗劣的工服,他更像社會上成熟穩重的精英:「我妻子比較難哄,不想和我回家,什麼話都能說。」
真的。
不要太厚臉皮了,誰能堂而皇之不改臉色地說這些話?
宋吟呼吸都不暢起來,想要出聲揭穿許知行的惡劣行徑,但是,他只張了嘴,卻沒有發出聲。
因為他的小腿碰到了男人的口袋,那裡有一個堅硬的、呈長柄狀的物體——是匕首。如果他不配合兇手,兇手極大可能下一秒就把他和無辜居民一起殺死……
居民還是皺眉,他不再和許知行對話,轉而去問背對他的宋吟,語氣變得輕緩下來:「那個……是真的嗎?」
許知行輕拍了拍宋吟的背:「老婆,你再不說實話,他就要誤會我了。今天的事我回去再跟你認錯好嗎?」
無恥,宋吟臉色煞白,忍辱負重地用鼻音發出一聲嗯:「是真的……」
居民露出瞭然的神情,再看向許知行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他覺得許知行不珍惜,有這樣的妻子,他下班擦點回家,還去什麼聚餐。
「打擾你了,我先帶妻子回家,他晚上還沒吃飯。」許知行得體地結束和居民的對話,然後轉身上了樓,向某處走了幾步用鑰匙打開某間房。
宋吟不知道原來兇手在這棟樓里也買了房子,當他看到室內混亂,有很明顯長期居住過的痕跡後,瞳孔縮了縮。
試想,對自己生命有威脅的人就住在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處盯著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和自己擦肩而過,宋吟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臉色白白的,被許知行帶進了臥室,剛被放下,男人就打開旁邊抽屜拿出一張創口貼,捉過他手腕,把創口貼貼到他掙扎時不小心喇開一條血口子的手背上。
許知行將布條貼到宋吟白皙的手背,細細地碾平,嗓音喑啞:「我說過了,你乖一點。」
宋吟皺眉看著男人,不明白男人這麼做的目的,難道他還有用,暫時不要他的命?
宋吟沒想太久,想不通的話,就當兇手腦子和正常人不一樣吧。
等許知行貼完,宋吟抿抿唇想打探一下他到底想做什麼,但他還沒問,有道微弱的唔唔聲倏然響起,與此同時,還有像是有東西在地板上蠕動的聲音。
清瘦身板瞬間繃直,宋吟警惕問:「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