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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的也是一個手下,剛巧那個手下能答得出來,因為他剛才起一直在窗邊,不想聽卻被迫地聽完了全程,他低著頭實話實說:「陸爺,他把宋吟推到了沈懷周身上……」
「沈懷周射出來,才算完。」
時間,甚至是流動的空氣都好像停了一秒。
見陸長隋望過來,一旁的男人肩膀一僵:「陸爺,我不是故意的,是那小子先……」
陸長隋表情淡淡,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抬起雙手拍了拍。
緊接著宋吟真的看到了讓他難以忘卻的一幕。
屋外幾個高壯的人魚貫而入——他們都戴著羊頭,血口咧著,一雙羊的眼睛泛著無機質的光,他們不顧男人的掙扎,硬是把人拖了下去。
宋吟僵硬地轉過了脖子。
因為木屋的門沒有關,外面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楚。
幾個羊頭男撲食到男人身上,爭先恐後地用牙咬破皮膚用力吮吸鮮血。
甚至因為吸得興奮,「啵」地一聲,不小心把男人的頭拔了出來。
第44章 詭異債主(11)
宋吟把頭扭了回來,感覺小腿很軟,腦子也發暈。
眼前有點發黑,看到真人吸血的感受很不好,宋吟後腳跟軟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宋吟不喜歡太短的衣服,但是出門前近四十度的天氣還是讓他老老實實穿上了短袖,現在他的胳膊是空著的。
他退的那一步,讓自己的小臂蹭到了一邊桌子上的木屑,那根刺太尖,皮膚又很容易劃破,一下子就蹭出了血珠,也把宋吟劃懵了。
血冒得很多,在細白的手臂上格外顯眼,宋吟懵懵地抬起胳膊看了看。
不得不說人在極度恐慌的時候非常脆弱,一點兒疼都會讓人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宋吟盯著那一道破口,眼眶通紅,卻也不哭不鬧,安靜抿唇站在那兒。
他怕陸長隋會對他做什麼。
沒有人喜歡受了傷就哭哭啼啼的人,眼淚在大多時候都會惹人厭煩。
這倒讓陸長隋很意外,按照宋吟平時的脾氣,這會早就鬧翻天了,一定會追著他問那些是什麼怪物。
哪會一聲不吭站在一邊。
他探究地將視線挪到宋吟身上,只見宋吟確實沒有開口的意思,後腰抵著木桌,胳膊往後放了放,想藏起自己手上的傷口。
宋吟要是大吵大鬧,陸長隋還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態度整治他,可現在他一句話也不說,一點麻煩也不找,只濕潤著眼睫,死死盯著自己的腳。
一時之間,陸長隋心中有兩種想法在爭執。
一方面,他認為是該讓他這又怕吹風又怕下雨的小侄子,見識一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血腥。
可他看著宋吟顫巍巍垂著的脖子,又感覺比起之前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宋吟這副委屈的樣子更讓人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宋吟感受到他的視線,紅著眼眶望向他。
陸長隋被盯著,突然冒出了一點自己身為親舅舅的意識。
他想此時此刻自己應該是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小侄子的。
然而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的一點響聲打破了僵局。
在陸長隋回頭看向不小心碰到腳邊瓶子的沈懷周之前,一直不說話的宋吟突然捏緊手指,喊了他一聲:「舅舅。」
宋吟腳步有些急切地走上前,一把拉住陸長隋的衣服,制止男人轉過身,他腦子急轉,忽然福至心靈,發自內心地說:「舅舅,我好餓。」
他抓著陸長隋的衣服,抓得很緊,就像陸長隋是他這個世上最值得依賴的人,「你不知道我昨天出車禍了,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舅舅你帶我去吃飯,不然我會餓死的。」
語氣又恢復了一點驕矜,像那種出了天大的事也要吃喝的沒腦子炮灰。
陸長隋頓了頓,隨後深深地看著宋吟。
他這個小侄子似乎知道他不會向自己解釋那些人是誰,又為什麼要組織今天的綁架,所以直接不聞不問了。
該說是膽子太大,還是沒心沒肺?
陸長隋沉思了將近半分鐘,轉過身重新整理衣服,那副樣子應該是默認了會帶宋吟去吃飯,但是沒給宋吟欣喜的時間,他忽然問:「你和他很熟?」
宋吟愣愣地看向樁子上的沈懷周,不知道陸長隋問出這個問題的意義。
陸長隋的語氣幾乎篤定了宋吟和沈懷周很熟,這是有依據的,因為他把沈懷周騙過來的說法就是宋吟在他這裡,所以他用的甚至不是問句:「熟到什麼程度。」
宋吟抿住了唇。
不太容易出差錯的第六感,在此刻提醒他,陸長隋會根據他回答的內容選擇怎麼處理他,可能回答得不如人意,他就會被重新綁起來。
所以他只能說:「不熟。」
在沈懷周猛然投過來的陰沉視線中,宋吟濕成幾簇的睫毛顫了顫,但他忍著沒回頭看,小聲卻肯定地補充完:「舅舅,我和他不熟。」
宋吟看到他這句話說完,屋內的兩人都有了一些情緒變化,陸長隋嗯了一聲,沒太大反應,而身後的沈懷周卻露出森寒的,想吃了他的眼神。
宋吟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也許是氣自己為了明保哲身,所以故意說這些話和他撇清關係。
宋吟不敢再和沈懷周對視,連忙將話題轉回到陸長隋身上:「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