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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想翻白眼,在看到地上遺留的水串之後生生壓抑住,他琢磨著語氣嘀咕:「那也能出啊,你又不怕被聞。」
蘭濯池喉嚨里擠出一聲嗤,差點就要被於膠憐氣笑,他拿起枕邊的衣袍走過去:「我是因為陛下才這樣的,陛下能聞,別人不能聞,知道嗎?」
宋吟目光丈量蘭濯池的臉皮,明明很薄,舉止言語卻完全反著來,他抿嘴無語,飛快拿過蘭濯池手中的衣袍披好,接著就伸手:「你把我要的東西給我。」
蘭濯池垂眼,瞄他一隻手,宋吟本來覺得沒什麼,被他那樣一看硬是收回來,還背到身後去。
蘭濯池因為他這多此一舉的動作短促嗤笑了聲,一根手指抬起,從懷中拿出一封紙,漫不經心地往過一伸:「離那麼遠還要不要?」
宋吟當即伸手拿過蘭濯池手中的東西,他粗略展開一看,看到和上午一樣的筆跡,又看到幾條相同八字的不同人名,看出這就是他跑那麼遠過來要的東西。
「你還有生意,我先走了,」宋吟把紙張折好放到袋子裡,轉頭就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以後不要再往皇城寄信,你是右相的人也不行!」
一句話語調起起伏伏,多少有些惱羞成怒。
只來了義莊幾回,他就折了兩件衣服,這一次再怎麼樣也要長記性。
記吃還要記打。
宋吟回了養心殿連喝幾杯水才壓下心頭起伏,他將紙條展開,一條一條掠過上面的信息。
蘭濯池字跡養眼,是一手工整的楷體,很清晰地寫出最近義莊寄存屍體符合生辰八字的人的姓名年齡和身份,大多都是些平頭百姓,有些是達官顯要家的奴才或是子嗣。
宋吟掃到末尾,忽然凝起了眉頭,最後這一個人,是寧王府寧睢遠的三公子。
宋吟自從來了這裡之後,用一晚上時間惡補完了如今的朝堂關係,他知道朝堂里都有什麼人,這個寧睢遠是先皇在位時就立過無數汗馬功勞的大將軍。
先皇看重他欣賞他,每一次的重大戰役都派他出戰,寧睢遠打匈奴打叛賊,穩穩守著邊疆。
後來手裡的兵權越來越多,寧睢遠怕功高蓋主,回京之日就把兵權上交,從不留戀。
先皇十分信任他,臨死之前還囑咐過於膠憐切莫辜負了寧將軍。
宋吟對寧睢遠很熟悉不僅僅如此,還因為寧睢遠和沈少聿匪淺的關係。
當初系統小助手說。
【沈少聿沒被先皇撿到之前是個流浪兒,曾經被寧王抱回去養過一段日子,沈少聿雖然寡言少語,但極賦有做將軍的天分,寧王很喜歡他,一直視他作嫡子,教他射箭和騎馬。】
【沈少聿也很爭氣,教他一招他自己能悟出五六招,十五歲那年還救過寧王一命,避免寧王被盜賊暗殺。】
【寧王很疼惜這個養子,決心要把他培養成效忠皇帝的武將,但好景不長,寧夫人嫌寧王將太多關注和精力投放在沈少聿身上,反而疏忽了自己的親兒子,多次讓寧王把沈少聿趕出去。】
【流浪兒就是流浪兒,別人都不要的東西往家裡撿,他們寧王府又不是什麼垃圾場。寧王和夫人多次爭吵不休,是後來沈少聿自己留下一封信離開寧王當回流浪兒,這場鬧劇方才罷休。】
【後來有寧王攛掇,加上先皇自己也欣賞,這才把沈少聿抱回宮中撫養。沈少聿在宮中之時也沒忘寧王的大恩大德,每得到封賞都會往寧王府分去一多半。】
【寧王每回有家宴,也會叫來沈少聿一同度過。】
那看起來,寧睢遠和沈少聿關係還十分密切。
宋吟心不在焉地用指腹磨蹭了一下紙張的邊緣,來回幾次將皮肉印出了一條道,他琢磨明天去一趟寧王府,問問這三公子的情況。
他親自去一趟。
不僅僅是要問三公子和人蛇是否有聯繫,他去這一趟是為了表態,表示心中還有這位功臣,算是拉攏和關懷這位手握實權的大將軍。
宋吟剛決定好明天的行程,外面的門就被敲響,大太監傳是喬既白來了。
宋吟怔了怔,叫人把門打開,大太監也很識趣,弓著腰背無比虔誠地拉開門請喬御醫進殿。
喬既白提著藥箱頷了一下首,他一腳邁進門檻,想到又要見到於膠憐,不知為何身子緊繃了一下,頓了幾秒才又動起來走進殿中。
於膠憐就坐在榻邊不知在看什麼,喬既白目光緊盯著地面行了禮,隨後從藥箱中取出東西:「陛下,我來給你送今天的藥膳。這是方子,你叫下人去做就好,晚上喝一次,近幾日就能止住腹痛。」
宋吟愣了一下,腹痛?
今天他因為蘭濯池又是生氣又是驚嚇,早就忘記自己還有腹痛了,他抿了抿唇說:「知道了,就放在那邊吧。」
喬既白垂首應了聲是,上前把方子放到桌子上,放穩之後他就要出聲告退。全程他都沒有抬過一次頭,看過一次於膠憐,甚至皇帝今天穿的什麼衣服什麼鞋子都沒有看清。
面前的人像是艷鬼,看一眼就會折壽一年,喬既白從昨晚身體出狀況之後,就決心以後要遠離於膠憐,能不見就不見,就算見了,也要儘快離開。
這樣想著,喬既白忽然聽到榻邊的人驚叫了一聲,他眼皮一顫,本能往上一看。
於膠憐起伏不定的胸脯映到眼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貼著人的胸膛往前靠,喬既白額角的筋被人扯得劇痛,他闔了一下眼,問:「陛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