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
仔細想想如果和朋友玩得好好的,自己舅舅突然來抓自己回家,那多丟面子,就算不記恨以後也心有芥蒂。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陸長隋低低地嗯了一聲,沒再問。
陸長隋就算不工作身上也沒有懶散勁,還是坐得挺直,他問完就拿出最近需要處理的文件看,臉上好似已經沒有了波瀾。
宋吟前幾天說過要和他一起住木屋,就算出去玩,玩得再晚,也會有回來的時候。
只是。
文件翻閱了三四次,時間一直走到十一點,疤臉男都打了三個哈欠,外面遠遠看過去,還是沒有宋吟那道纖弱的身影。
陸長隋輕輕滾動了下喉結,放下文件:「外面雨停了,你先回去吧。」
疤臉男忍著睏倦:「好,陸爺早點休息。」
疤臉男走後,木屋裡只剩下陸長隋一個人。
陸長隋把文件放回原位,又忍不住看了看窗外,沒來由地,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句話。
——如果宋吟不回來了呢?
當初父母走後,陸長隋被遠房親戚收留,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寄人籬下的生活。
在別人那裡吃住,註定是要受點委屈的,他沒有被偏愛過,偶爾的山珍海味和每晚的牛奶都只能進表弟的肚子裡,他要每天干十二小時的工,才能償還食宿費。
錢上交了,自己就沒有剩留,陸長隋有時候覺得他不是他們收養的孩子,而是一個好用的奴隸,只用給碗大米飯就有錢收。
他必須要看人眼色活下去,不能惹人討厭,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沒用。
長到二十歲那年,陸長隋徹底變成一個對感情充滿不自信和敏感的人。
他能看出來宋吟不太喜歡他管著自己。
也許,並不想回來。
而以前他們就是可以不打招呼就隨時走的關係。
時間很晚了,以往這個時間陸長隋都已經上床休息。
陸長隋推門走進房間,坐到床邊,臉上沒什麼表情,說難過不像難過,但更說不上是開心和快樂,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狀態。
他好像習以為常,只看了一眼旁邊空空如也的床褥,就掀開被子躺上去。
宋吟和陸長隋睡的這兩天,每天都會被盯著好好去洗完漱才能上床睡覺,今天這項沒什麼商量的事,本人卻好像忘記執行了一般。
陸長隋把被子往上拉,身體慢慢蜷縮起來。
好像不用任何的預兆,胃部傳開一陣陣的痛,外面的風越刮越大,陸長隋死死地抓著胃前的衣服,臉色越來越白,他忍不住繃起了肩膀。
可能是,疼痛來得太洶湧,呼吸都仿佛有著啜泣的頻率。
第53章 詭異債主(20)
宋吟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羊頭男拎著他的細嫩腕子,似乎要帶他去見什麼人,帶著他一直往一條路走,神情難掩興奮,步子也難免急了些,宋吟要費很大勁才能跟上。
磨蹭不肯動行不通,他拗不過羊頭男的蠻力,只能抿著唇,十步一踉蹌地被帶著走。
繞過一個個木屋,最後停在一個特別大的帳篷面前。
粗略估量的話,這帳篷幾乎能容得下幾百人,宋吟睫羽顫了下,把腦袋抬到能看見羊頭男的地方,用眼神詢問他為什麼要來這裡。
殺人拿把刀就行了。
還要在這麼大的場所才能動手?
羊頭男沒有回話,可能是宋吟渺小得風一吹就倒,他抬著頭的話很難看到宋吟的小表情,他停下腳步,推開門的同時把宋吟也推了進去。
也沒用多大的力氣,宋吟一進門就站穩了,他原本想回頭看看身後的羊頭男,但剛一抬視線,渾身血液霎時變得冰涼。
這些天宋吟一直擔憂幾個人的下落,雖然將近三天都沒有找到,他也一直心存僥倖地想他們沒落到羊頭男手裡。
而此時此刻,前面八步遠的地方,被綁著雙手吊在柱子上的幾個人打破了他的幻想。
三天沒見的幾人都是一副狼狽樣,嘴唇缺水起皮,他們見掙扎沒有用,都省下力氣垂著頭默不作聲,身上還有一些余怒未消。
楚微微不在。
不知是誰先看到宋吟的,有人尖聲詢問:「那是不是宋吟?」
有了打頭,一個個拔出蘿蔔帶出泥,都跟著挪過目光看向門口茫然圓眼的宋吟,能有這樣出挑長相的人也沒有第二個了,他們很快肯定道:「就是他!」
宋吟輕輕眨眼:「是我……楚越他們呢?」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名字,那幾人眼中的憤怒突然變濃烈,甚至有人面目猙獰,恨得呲出尖牙,隱隱有被背叛的意味在裡面。
宋吟心覺微妙,看他們餘光的落點都一樣,有點困惑地朝那邊移去目光。
他這一看,有人和他對上了視線,那人俊眉修眼,長著清冷孤傲的一張臉,不管高興與否眉頭都輕輕皺著,唇角平直,當他看到宋吟時,眉頭更緊了些。
宋吟愣聲:「楚越?你……」
話音中止。
宋吟想靠近的步伐在看到楚越身上沒有麻繩後停了下來,楚越看上去行動自由,身上沒有被綁過的痕跡,更甚者,在他身邊的羊頭男安分地低著頭。
有一種等待他下令似的感覺。
畫面太荒謬了,宋吟輕咬唇,咬出一點黏連的水漬,他定定地看著前面衣冠整齊的楚越,怎麼看怎麼覺得,楚越好像和羊頭男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