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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有點後悔,他只是口渴了叫人送水上來,可怎麼也沒想到,進門的送水工居然搖身一變,變成了讓他畏懼的兇手。
早知如此,他一定不會在群里發那條消息。
許知行聲音嘶啞道,「怎麼不說話?」
宋吟心跳驟停,本就有些過白的臉色在剎那間都有些透明了,但他很快捏緊衣擺,穩住心神。
為什麼兇手會出現在這裡,不是已經被抓了嗎,這樣的疑問他沒空想。
他腦子飛快運轉。
下一秒,垂下眸,低著那張只要稍作可憐就能引無數人前仆後繼的臉,有些無助,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認識嗎?抱歉,我生了病,認不太清人。」
「認不清?」片刻的靜默,許知行摩挲了下手中的空水桶,這樣一個動作,讓他做起來有種馬上要行兇的暴虐感,「再好好想想。」
宋吟穿著家居服,整個人人畜無害,被有著強悍肌肉的送水工堵在牆壁上,一點也無法動彈,面對對方咄咄逼人的詢問,肩膀抖了抖。
他咬唇,努力地小聲猜道:「是前幾天在超市遇到幫我提袋子的那個好人嗎?我聽聲音有點像。」
「還是昨晚在電梯上和我說話的那個。」
「我實在想不起來了,或者,你可以給我一點提示……」
他表情很誠懇,仿若真是在為想不起對方是誰而感到著急,許知行凝視著他,唇角很平,讓人感覺他心情不是很妙,「都不是。」
宋吟眸子裡浮出歉意,又猜了幾個人:「那是麵包店的店長?」
宋吟每回上街,都會有人上來搭話,他不論外貌和氣質都太出眾,喜歡他的人很多,前兩天就有個大公司的老闆,明知他結了婚,也絲毫不在意。
大概宋吟一句話,他就能不在意名分,上趕著跑過來當讓人唾棄的第三者。
「附近大學的那個教授?還是那個大學生……」
宋吟每說一個,許知行的臉色就冷一分。
而就在他放鬆警惕的一刻,宋吟目光凝了凝,抬起手就朝男人的脖頸揮去,他故技重施,只要男人也像那個胖子一樣被擊暈,那麼他的生命安全就有了保障。
但他低估兇手了。
許知行如同有肌肉記憶一樣,飛快按住他的胳膊,連帶肩膀往牆上一抵。
宋吟閉了閉眼,抬起腿就要踹,可也是出師不利被看穿心思,男人一下擋住了他的膝蓋。
勁兒好大……宋吟嘴唇囁嚅,驚慌失措,這樣他怎麼可能打得過?
男人桎梏了他所有的行動,衣料下的肌肉鼓脹著,宋吟看著都心覺駭人,而這麼兩三下,他已經氣喘了,男人卻連鼻息都沒變一下。
許知行甚至還有空對他說一句,「這些對我沒有用。」
宋吟心頭涼了下來,他沒再亂動,手腕被握著抵在牆上,慢慢地喘息。
他手臂那麼細,力氣又那么小,在身體素質極強的兇手面前,一切反抗都是蚍蜉撼樹,而他也認清了這一點,懶得再做無用功了。
反正也躲不過了,宋吟幾乎有點自暴自棄般,眼角眉梢裝出來的柔弱都褪去,他頂著被氣紅的臉低罵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似乎早知道宋吟表里不一致,許知行臉色如常,只說道:「你乖點,沒有人能幫你。」
而對於宋吟的問話,男人直接用行動回答了,他一把拉過宋吟抗在肩頭,壓低帽檐往門口走。
宋吟沒想到他會把自己這樣扛起來,大腦幾乎馬上就停止運作。
地上的空水桶無人問津,還被男人嫌礙事,用腳尖頂了一下,宋吟見大門被打開,他即將被帶著要去不知名的地方,心頭一縮,忍不住就動起來。
人的膝蓋骨和胳膊肘很容易造成傷害,宋吟用這兩處去推身下的軀體,但仍是沒能弄開男人。
這招行不通,宋吟又抿唇放低聲音:「肚子好痛,快放我下來……」
許知行沒理會這聲要求,不過他也沒少受難。
甫一出門,剛才還衣冠齊整的俊美男人,頭髮和衣領全亂了,修長脖頸是一條被抓出來的紅道,褲子也被踩了好幾個烏黑的痕跡,說實話有點狼狽,衝破了他沉穩冷厲的外表。
但他絲毫沒有被影響,任宋吟如何在肩上掙扎,他依舊穩穩地攏著宋吟,不過調整了下姿勢,讓宋吟待得舒服了一點。
眨眼間,宋吟已經被帶出了門。
他見兇手帶著他往安全通道走,心頭立即籠上了烏雲,早些天那裡的攝像頭就壞了,有居民去反應,物業嘴上滿口答應馬上處理,可隔了好久也沒見有動靜。
如果兇手把他帶進去,那他就是被毀屍滅跡,也沒人會知道。
宋吟難免有些急,他呼吸急促地想著辦法,但直到兇手把安全通道的門打開了他也沒想出好的應對措施。
在男人即將走進去時,宋吟忽然看到迎面走過來的一個居民。
居民剛從外面回來,看到宋吟,忍不住一愣,認出了宋吟是那家的小人妻。
這個小區的鄰里關係其實很淡薄,大多數人都是出來打拼的,每天為一畝三分地奔波,一天到頭在家的時間用腳趾頭都能數出來。
每天要為高昂的物價、還不盡的房貸憂心,很少有人去花心思社交,但宋吟家裡闖進兇手的事鬧得整棟大樓沸沸揚揚,想不知道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