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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搖廂轉頭就要去告訴他爹,但電話裡頭的衛澹生卻是一臉坐懷不亂,還有心思問:「小娘呢?」
衛搖廂心說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問小娘的去處。
但他艱澀地抿了抿唇,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心,居然能答得上來:「去外面了。」
頓時就聽見衛澹生冷笑了聲:「你一天天小娘長、小娘短掛在嘴邊,叫個沒完沒了,可小娘什麼時候正眼瞧過我們?」
「每天都只顧著出去尋歡作樂,我怕是死在牢里他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啪地和警察局的連線就斷開了。
彼時宋吟走到青石小巷,看到對面的私塾前後不一地走出了幾個滿面解脫的學子,似乎剛考完一門試。
院裡的扶桑開了滿樹,七月的第一個大熱頭,所有考試結束,私塾遣散了學子回家,成績等入秋回來上課才放榜公布。
宋吟想起洛愛雍是這個私塾的教書先生,再想起那天推他去銀行,自己被舉在空中碰不到地,最後雪花酪也不記得拿,就不想再見那個人。
他越尷尬,腳步越快,想抓緊走出這條小巷,免得等會遇上。
但即將走出小巷口時,宋吟睫毛忽然小小抬起,往私塾的窗戶口看了一眼。
私塾的講台正對窗戶口,往裡一瞧就瞧見一個溫和似水的男人坐在輪椅上,手心按著圓輪,一張張在收卷子。
他坐輪椅行動不便,速度又慢,這樣收不知要收到猴年馬月。
宋吟看著收到一半的洛愛雍,嘴唇微咬,在一個小石階旁邊站定猶豫起來。
要不然……還是去幫他一下?
畢竟洛愛雍曾經在大冷天跳下河把他撈上來過。
他這樣走了,怎麼想都有一點忘恩負義。
洛愛雍正推動輪椅要挪去下一張桌子,門口忽然傳進來一道腳步聲,接著他看見一雙白皙的手,一張張飛快幫他收好卷子,摞到一起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男人表情微怔,目光由桌面移到上面一張熟悉的臉後,眉頭疏解開來:「謝謝。」
「沒事,」宋吟沒去正面看洛愛雍的眼睛,繼續說第二個沒事,「沒事的話我就先……」
洛愛雍眉骨高深,鋒芒卻是內斂的,一雙手拿著幾張卷子,「院長在私塾設了一間我的休息室,要不要去坐一下,吹吹風扇?」
宋吟嘴唇舔得生紅。
洛愛雍的這番話對其他人來說無疑都有著巨大的吸引力,不是每家都有風扇的,就算有,那開一陣也是要關的,不如蹭別人家的,能省下要命的電費。
可惜洛愛雍邀請的是衛家的小姨娘,衛家是有空調的,空調風扇孰好孰壞,宋吟又不蠢。
他腳尖蹭著地面的一顆小石子玩,眼尾動了動要拒絕,就聽到:「還買了冰鎮的雪花酪。」
小姨娘誘捕器。
五分鐘後,宋吟坐在洛愛雍常用來批改試卷的地方。
一張臉對著徐徐吹風的風扇,手捧一碗絲絲冒白氣的雪花酪慢吞吞吃著。
他的嘴不堪過熱過冷的東西,沒吃一半嘴唇已經變得鮮亮亮的紅,含住東西哼哼:「還有嗎?」
洛愛雍看著那張吃得半紅的臉,眉微皺,神色又露出了幾分素來訓誡人的嚴格。
本來想說沒有的。
但話還沒來得及說,洛愛雍就發現自己已經又拿了一份雪花酪給宋吟。
宋吟三兩下吃完,站起身幫洛愛雍的椅子推了回去,兩份吃完的空碗扔進桶里,就準備回衛宅了。
洛愛雍正欲說什麼,突然聽見私塾外有人的腳步聲。
這個時候應該沒有學子了,怕不是丟三落四忘了拿東西的?
宋吟和他想到了一起,誰知下一刻休息室的門推開,竟然是衛宅的小廝。
上回跟宋吟一起出來那個,見過洛愛雍的,他死馬當活馬醫,找到這裡來,誰知小姨娘真的在這裡。
那小廝湊過來在宋吟耳邊說了兩句話。
宋吟神色微微變化,下意識邁動腳步和小廝離開,走至門口才想起回頭道:「謝謝你的雪花酪,下次換我請你,我先走了。」
傍晚,衛家。
衛慕青雙手背後,臉色沉冷地站在客廳,衛宅的一眾人站在廳里戰戰兢兢不敢多言,站到腿酸時,終於聽到天籟一般的開門聲。
那有著柔軟身段的小姨娘走進來,從一排小廝面前走過。
他邊走邊看,最後習慣性地撲到衛慕青的懷裡,等男人環緊他的腰肢後,發困地問:「二爺,發生什麼了?」
衛慕青聞著宋吟身上的味道,表情堪堪緩和一些,開口眉心卻又是一擰:「衛澹生拿槍打穿了別人一條腿。」
宋吟剛才在路上就聽小廝說了一次,現在再聽,還是不由心驚這孽障的膽大妄為,他臉頰貼著衛慕青的胸膛:「嚴不嚴重?」
「那人只是一條別人家的忠犬,身份不高貴,」衛慕青一隻手放在宋吟的後腦上,手指穿進柔順的黑髮,揉了揉:「衛家出錢包他在市醫院的所有費用,現在只用拿錢贖那混帳就行。」
宋吟摸了一下衛慕青的下頜:「那二爺臉色怎麼還這麼難看?」
衛慕青沉聲道:「他今天敢拿槍打人的腿,明天就敢殺人,讓他好好在裡面待幾天再說。」
衛澹生的事有了一個結果。
和衛澹生預料的一樣,他搶地皮的事惹了個小軍官,人家要潑他油漆膈應他,可惜倒霉被抓到了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