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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澹生死死的盯著他的臉,於是忽略了宋吟被墨發遮蓋住的微紅耳朵。
不想結婚只是一個原因。
其實他是受不了衛澹生沒完沒了每天都要來一遍的索求。
也太過了,而且好累。
現在南城那邊還沒完全打過來,他想先去外面找一家賓館住幾天,躲一躲衛澹生,到時平城不安定了再找回衛澹生。
況且他又不是厚臉皮,剛被衛搖廂看了去,怎麼可能再待下去。
他連宅里的小廝丫鬟都沒臉見了。
宋吟說完便轉過身,餘光見衛澹生伸手要攔,忙冷臉說:「以後還想見到我的話,就別跟著我。」
門後男人面色微滯,腮邊鼓塊,最後還是停了下來,臉色黑沉地看著宋吟走遠。
……
月上枝頭。
宋吟原本是想找家賓館住幾晚的,誰想剛下黃包車就遇上了洛愛雍。
男人一襲長袍,戴著銀絲眼鏡,看著便是一副斯文溫柔的教書先生模樣,他手裡拿一卷書,依舊是坐在輪椅上安靜望著他。
宋吟抬頭看了看洛愛雍走出來的小巷子,有些始料未及:「你……怎麼在這裡?」
洛愛雍對他笑了笑,道:「這裡是我家,我前些天被一位太太聘請當私教,現在要趕去那位太太家裡教書。」
「……」這人到底有多少副業啊,宋吟邊忍住吐槽,邊輕輕點頭:「原來如此。」
洛愛雍也不急著走,大手搭在輪椅兩邊,問道:「你呢,這麼晚怎麼還在外面晃蕩?」
宋吟望了眼遠處亮燈的賓館,含糊道:「我要去住宿。」
洛愛雍順著他的視線望了一眼,「家裡發生事了?」
明明有家住卻要大晚上跑出來找賓館,只怕是和家裡人發生了矛盾。
宋吟不想說具體的,只能應道:「嗯。」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沉吟片刻,深峻的眉骨抬起來,「來我家裡住吧,不用上賓館浪費錢。」
宋吟一驚,然後為難:「這不好吧。」
洛愛雍笑:「沒什麼不好的,家裡雖然簡陋,但五臟俱全,榻也有兩張,小吟可以睡另一張。」
宋吟還是覺得不便,抿唇:「可是……」可是他倆還不熟啊。
洛愛雍神色溫和:「家裡床被都有,洗漱的盆也有全新的,我白天要出門教書,基本只有小吟一個人在家,不必拘束。」
「我有時傍晚回來,有時要更晚一點,回來路上能給小吟帶雪花酪。」
兩分鐘後,宋吟跟著洛愛雍走進小巷子裡,走到盡頭,推開一扇門,便看見雖然狹窄但家具都嶄新的一間屋子。
嚴格來說這房子不是洛愛雍的,它以前的住戶是族裡德高望重的一位長輩,後來那長輩隱居深海,不再來陸地,就把這房送給了洛愛雍當落腳地。
宋吟稀里糊塗地應下了要住進來的邀請。
洛愛雍一樣樣囑咐他要用哪個盆,睡哪張榻,用哪個碗的時候,他全程都輕垂著眼神魂不在,只顧得上唾棄自己心性不堅。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總是因為一個雪花酪就跟著別人跑?
宋吟足足唾棄了自己好半晌,直到洛愛雍要出門,他才回過神。
剛才進來的那條小巷子路很短,但有些顛,洛愛雍的輪椅雖然靈動性很好,但輪子卡進縫裡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於是宋吟匆匆放下外衣,出門將洛愛雍推出了巷子,這才轉身準備走回去。
但還沒走兩步,他就見前面涼亭的陰影中站著個黑熊似的身影,再一細看,就是周呈。
男人默不作聲,如一座寬闊沉默的山脈,兩道眉似刀裁般的鋒利,可垂著眼、安安靜靜背著一個大背筐的樣子卻又老實又乖順。
他通常沒有情緒波動,只有宋吟出現的時候,他的眼神會有明顯的追隨挪動的痕跡,比如現在他就一直在盯著宋吟。
可宋吟差點被他嚇死,這人搞什麼,一動不動站在那裡,他還以為是什麼蹲守獵物的殺人犯!
宋吟緩了緩,才問道:「你在那幹嘛呢?」
周呈目光從遠去的洛愛雍身上收回來,垂著腦袋看宋吟,悶聲說了句在背柴。
然後沉默一下,低聲勸宋吟:「天晚了,應該早點回家。」
宋吟一頓,知道他是看到了自己從洛愛雍家裡走出來,「那個人是我的朋友,我在他家住兩天,沒事的。」
「你早點回去吧。」
周呈見宋吟不欲多說,急忙往前走一步,又怕自己粗笨碩大的把宋吟嚇住,捏緊背筐退回原位,隔著一條楚河漢界問道:「我以後能找你嗎?」
他聲音悶悶的,眼中卻是滿噹噹的懇求。
宋吟困得不行,想快點讓周呈回去,便敷衍地嗯嗯點了下頭。
後來周呈就回去了,宋吟也進了屋子,好似只是一次普通的偶遇。
只有洛愛雍不知道,他前腳往教書的地方去,後腳家裡住的小姨娘就見了個笨重木訥的糙漢,還同意了對方來家裡找自己。
洛愛雍回到的時候,宋吟正在床榻上新鋪好的被褥上看話本,睡姿很放縱,還格外不注意地躺著看。
神情不自覺變柔和。
洛愛雍把答應帶的雪花酪放在桌子上,故意放重發出一點聲音:「小吟,不要躺著看書。」
宋吟正看得入迷,冷不防聽見人聲,嚇得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睜圓了看洛愛雍,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合上書:「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