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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用完膳後已經又過半時辰,他看了看外面依舊下個不停的雨,卸下力來,四大皆空地躺在枕頭上。
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
宋吟想,如果明天再下,他說什麼也要回了,總不能那麼久都不回皇宮。
……
宋吟躺著躺著又睡了過去。
他抱著被子縮成剛出生嬰兒的模樣,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外面的人興許也沒想到他這個點就睡著了,敲門的聲音有些沒收著,宋吟被嚇了一跳,頭髮有些亂地坐起來,迷茫往外看,沒看出現在是什麼時辰。
他看向正在被敲的大門,直覺應該不是蘭濯池,如果是蘭濯池,應該直接就推門進來了。蘭濯池小徒弟也不會這樣敲門,通常敲完第一下也會直接推開。
宋吟皺著眉艱難站起來,他慢吞吞往門口走,把手從袖子裡伸出一小截,彎腰拿開頂住門的小板凳。
門被風吹得自動彈開,宋吟被外面吹得抖了抖,他強忍著抬眸看過去,看到兩個拿著油紙傘的身影,微愣:「秦子昭,左相?你們怎麼來了……」
兩人身上帶著潮氣,褲腳也被沾濕了些,陸卿塵垂眸望著他沒說話,是秦子昭開的口:「我和左相回去兩天都不見陛下回來,外面雨又下這麼大,所以我就猜陛下是被雨困住了。」
宋吟還是傻愣愣的:「那你們怎麼知道我在義莊?」
「是左相說的,」秦子昭急忙擺手,「我並不知道。」
被提到的陸卿塵臉色並沒過多變化,他伸出手將一把油紙傘遞過來,淡聲說:「有馬車候著,陛下把傘撐好。」
宋吟舔了下唇把傘接過來,他確實該回宮了,成天待在義莊像什麼樣子,想著想著忽然又一頓,他還沒和蘭濯池解釋清楚。
不過不是什麼難事,等下出去的時候一口氣說完就好。
宋吟轉頭嘀嘀咕咕:「我把衣服穿上,你們等……」
他說著不知道怎麼突然停下,臉色白了又白,宋吟整個身子都繃成了一根弦,秦子昭就站在門口離小皇帝很近,小皇帝一有什麼變化他立刻就能看到。
秦子昭看小皇帝臉色微變,正要開口問,卻被突然伸過來的一隻手推到了門外。
門啪地被關上,小皇帝的聲音悶悶出現在門內:「你們在門口等我一會,我要穿衣服,馬上就好。」
宋吟將門關好,又拿小板凳頂住,確認外面兩人不會隨便進來之後,他顫著眼睫看向了自己的腳踝。
剛才睡醒的時候沒有察覺,一路走到門口被風一吹他才感覺到有些異樣,他借著月光看腳踝上緩慢流動的液體,感受到褲腿里還有東西在源源不斷地往下流。
像泥水一樣粘膩無比,又稠得發指,聚在腳那裡慢慢流下。
宋吟感覺頭昏,又感覺有些站不住。
這是什麼啊?
第122章 逃到林里的可憐皇帝(27)
秦子昭和陸卿塵站在門外等候,皇上說是換衣服,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過,似乎是在刻意壓著。
手裡沒有香,辨不清具體過去多久,秦子昭只記得自己打了好幾個哈欠,打到眼睛都變成一片花白,小皇帝才磨磨蹭蹭推開門走出來,緩慢挪著步子說走吧。
秦子昭的腳下意識抬起,下一刻又放回原地,他看著面前的一隻熊,欲言又止地抬抬袖子,最終還是為了小皇帝的性命著想:「陛下,雖然外面的確很冷,但裹這麼多會不會不好走路?」
但凡打一下滑,都很難再爬起來。
宋吟心虛目移,搖搖頭說沒事。他剛才在裡面檢查過了,只是有人把東西留在了上面,並沒有實質進展,所以他並不疼,也不難受。
但這麼短的時間顯然是不夠他打水淨一次身,他不好意思讓兩人等他這麼久,又怕匆忙擦去之後會被聞到味道,只能有幾件衣服就裹幾件,連褲子他都足足裹夠了三條。
本來只有腰下有肉,這麼一鬧胖了一圈,像一隻發育不良的憨態小豬,只露出半張臉,嘴巴都埋進了狐裘領子的邊邊里。
宋吟飛快關上門,面熱心涼地撐起油紙傘,先一步踏進雨里,他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哪怕穿這麼多也能好好走路,不會出事。
陸卿塵在後看著於膠憐走進了雨里又轉過身等待,目光淡淡往緊閉的門上看了一眼,鼻尖似乎還能捕捉到一縷膻,他目中深沉發冷,直到背後傳來一聲:「你們快一點,這雨好大,我的傘都快被打破了。」
秦子昭不敢讓皇帝久等,拎著衣擺一腳深一腳淺走到了皇帝身邊。
陸卿塵垂下眼帘,眼中情緒消失不見,狀若平常地走下台階。
從蘭濯池的屋子走出去必須還要經過義莊,宋吟滿心想找到蘭濯池質問幾句話,抓著傘走得很匆忙,進大堂時褲腳都有些被濺濕了。
此刻已經是臨近義莊關門的戌時,裡頭只剩下幾個買了辟邪手串準備離開的門客,蘭濯池不知道跑去了哪裡,自己不幹活,讓徒弟去接客賣笑,典型周扒皮。
宋吟走進了義莊大堂,剛要回頭叫兩人等他一小會,瞳孔就微微縮了些。
義莊的牆角里堆著一摞不知道裝了什麼的箱子,一箱堆一箱的,堆了通天塔那麼高,小徒弟搬著凳子站上去夠到了最上面的箱子,雙手一拉就把箱子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