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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一僵,餘光看到後面還有好多人,只能埋著頭一步一挪過去。
但是很可惜。
哪怕他把頭埋進脖子裡去,這些天氣到發瘋的陸工也能通過他雪白的耳垂,柔軟的頭髮,一眼看出他的本尊,陸工愣了愣,怪聲怪氣地「哈」了一聲。
他當這人在磨嘰什麼呢。
宋吟被他發出的聲音弄得顫了顫,可陸工居然沒有對他發難,他和盡職盡職的三好員工似的,用儀器搜了宋吟的身,然後告訴他:「走這邊,你的房間是從里數第三間。」
宋吟捏緊手指進了基地。
雖然他平安地到了自己的房間,可心中依舊不安,仿佛嗅到了風雨來臨前的味道。
護理的房間都是一樣的,一張床一個桌子,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簡陋不堪。
宋吟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八點半,如果沒猜錯他們的工作應該是從明天開始,今天只要先適應一下環境就可以了。
一切都很順利,除了出現了一個不穩定因素陸工。
宋吟呼了口氣,拿出手機想要告訴省金牌自己已經進了基地,可是發送沒有成功,大概是有東西屏蔽了信號。
於是宋吟翻出備忘錄,記下剛才進來時看到的儀器還有地圖,這樣記記畫畫的事就耗費了一個小時。
九點半,門外忽地響起了敲門聲,宋吟緊抿薄唇,看向門口沒有輕舉妄動,聽到陸工的聲音後,他才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出乎意料的,進來的陸工沒有對他動粗,也沒有罵他或者是什麼,只是似笑非笑看著他,很公事公辦的:「輪到你洗澡了。」
「洗澡?」宋吟反應過來,應該是每個護理都有晚上固定的洗澡時間,錯過了就不能再洗了。
宋吟確實感覺很髒,但如果是陸工帶他去,他寧願不洗,他小聲說:「我不太想洗……」
陸工無情地告訴他:「你想不想都沒用,這是強制的,有些病人很容易被細菌感染,每個護理每天都必須要清潔一次。」
他說的是清潔,而不是洗澡,好像護理在他眼中並不算個人,陸工眯起眼,拖長調子說:「長得不錯,這麼不愛乾淨啊?」
宋吟被他說得肩膀微顫,他早知道陸工不是個東西,但仍是被三言兩語說得又羞又窘,他別過頭冷靜說:「勞煩帶路。」
陸工也沒跟他耗,轉過頭就在前面帶路,他還給了宋吟一個水盆,裡面有洗浴工具和符合宋吟尺碼的衣服。
很快,地方到了。
護理洗澡的地方不算大,甚至可以說小了,只能容納兩個人,宋吟看到後才知道為什麼要安排護理的洗澡時間,因為這裡不像是公共澡堂那樣,可以好幾個人一起洗。
宋吟進去後剛要關上門,就見陸工也擠了進來。
宋吟一開始以為他是要刷卡,因為淋浴器旁邊有一個刷卡裝置,只有刷了卡才可以出水。
陸工也確實給他刷了卡,刷卡裝置亮了起來,只不過宋吟把盆放到一旁後,發現陸工並沒有走。
陸工站在他旁邊抱著臂看他,絲毫沒有要避嫌的意思,甚至在他看過來後還說:「看我幹什麼,沐浴露和衣服都在那兒,快洗。」
宋吟抿抿唇:「你不出去嗎……」
陸工奇怪地反問:「我為什麼要出去?」
宋吟:「……」
時間已經到了十點。
許知行打算去一趟手術室,最後檢查一遍有沒有遺漏的儀器,免得明天的手術慌慌張張。
他步履生風,路上遇見和他打招呼的,也只是稍點頭作為回應,他在基地的地位已經不是普通基層了,用不著逢迎和討好。
原本從他的房間去手術室只用直直走一條路的距離,可今天他卻繞了遠道,故意經過了幾個護理的房間,只是他在瞥向宋吟住的地方時,臉色驀地一沉。
房間是空的,沒有人,宋吟不在裡面。
基地管制嚴格,這個點不在房間能去哪?
許知行的神情因為空空如也的房間而凌厲起來,他邊往手術室走,邊拿出手機,似乎在給誰打電話。
在基地里要做的事全部都要趕時間,加上自身身體條件卓越,許知行走得很快,而在他在經過基地大門的剎那,外面的雨聲突然成倍擴大。
因為門被人打開了,來人收起傘擱到一旁地上,緊接著和許知行對上視線,他鼻樑挺直,眼睛黑沉沉的,眼下有些日夜顛倒的疲憊,但也依舊很英俊。
雨夾風斜斜地吹進來,褚亦州輕瞥許知行一眼,淡淡開口問道:「你說宋吟在這裡當護理?」
大部分人和許知行對話都會儘量把姿態放低一點,褚亦州卻沒有,既不畢恭畢敬,也不像在宋吟面前的老實和寡言。不過,或許這才是他的本色。
許知行似乎已經習慣。
他將正在撥號的手機掛斷,冷漠地抬起眼,「是,他今天簽的保密協議。你讓他發現了什麼?」
宋吟根本不像他一開始調查的那樣,是個沒有頭腦的人妻,只會在家裡替自己的丈夫洗碗做飯疊衣服,處理家庭的瑣事。
相反,宋吟很會裝,在不同人前不同的樣子,會用哭和適當的示弱來獲得自己想要的,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馬腳,才會找到這裡來要調查。
「我讓他發現了什麼?」褚亦州沒有笑,甚至語調都沒有起伏,可就是讓人聽出他的嘲諷,「為什麼不是你自己讓他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