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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每天打,他每天掛。
愛心軟,又很難對人發脾氣的性格,讓宋吟很難強硬地把人拉進黑名單,況且這幾天他掛過之後楚越就不會再打,所以也不是太麻煩。
宋吟捏著手機,見上面果然沒有電話再來,就趿著拖鞋走出臥室想吃點宵夜。
一出門正好見陸長隋推門進來,宋吟頓了頓,冷冷淡淡地叫了聲:「舅舅。」
這聲叫得不那麼情願,好像只是住宿在這裡必要的一點禮貌,陸長隋望了望客廳盡頭裝著食物的冰箱,垂眼看他:「想吃東西?」
宋吟張口就來:「沒有,只是出來看看,我現在回臥室睡覺了。」
也沒等陸長隋說什麼,扭身回了房間。
這幾天都是這樣。
陸長隋既要受著任性小侄子的忽冷忽熱,還要忙著搞垮陳銘。
陳銘本身家境就相當殷實,又是做投行的,高風險高回報,早些年他去香港,在那裡開了幾家檔口,幾頭並進,竭盡全力地斂著財。
這幾年陳家的勢力已經發展到不可小覷,大把青年以頭搶地想要為他們辦事,他們操盤著黑白兩道,沒那麼好動。
所以陸長隋說忙,也不是在騙宋吟,他是真的有很多事要做。
但他一直不提身世,宋吟也很煩。
更讓他心堵的是,他一進房門就見手機屏幕不停閃爍,宋吟走過去一看,發現前幾天一被掛就不再打的楚越,這晚連續打了好幾次電話。
沒事做了嗎?
宋吟抿了抿唇,眼睫輕輕一顫。
他完全不想接,伸手就掛斷了電話。
宋吟現在對楚越的感官不太好,接了電話也不知道說什麼,而且他認為那天他和楚越已經算是撕破了臉,如果再說話,說不定會吵一架。
宋吟不想吵架,也不想和楚越有任何的接觸,不接還能維持最後一點薄如蟬翼的體面。
只是宋吟一直不接,楚越也一直不停,電話打得根本看不了手機。
打得最後宋吟都有點火了,最後一通電話打過來,他繃著臉就接通:「楚越,你煩不煩?」
那邊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接電話,一時沉默,只傳出低而微弱的呼吸聲。
「不說話我掛了。」
宋吟作勢要掛斷,那邊突然沙啞地出聲:「你在陸長隋那裡?」
「我在哪都不想告訴你,」楚越永遠目高於頂,他們都到這個地步了,楚越也還是用的高人一等的語氣,宋吟有點不適:「你知道又要來抓我?」
楚越聲音更沙了,恍惚有無數的砂礫在裡面打磨:「不是,我前幾天回來了,但沒見到你。」
他話沒有邏輯,想一出是一出:「你傷好了嗎?」
宋吟聽到他這話是有點悚然的,楚越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大半夜打電話過來,詢問他傷勢?
宋吟想了又想,不想給楚越任何他們還能好好說話的錯覺,聲音微微冷淡下來,沒有回答他:「我掛了。」
楚越脫口道:「等等,我有事和你說。」
現在是七點半,荒地里寒風蕭瑟,穿少點都要感冒,楚越只穿了件不禦寒的衝鋒衣,握著一部手機站在木屋門口,神色惶然地和那邊的人說話。
他張了張口,嘗到嘴裡一口鐵鏽味,才發現自己身體太緊繃,不知道什麼時候咬破了嘴角。
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像是有一排蟲子爬了過去,只留下一堆難看的瘡痍。
楚越握緊了手,半個月之前,他和宋吟之間一直是他占據上風,是宋吟追著他後面跑,是宋吟想方設法求得他關注,是被諷刺了也要不知廉恥貼上來的人。
不會說煩他,也不會掛他電話。
楚越閉了閉眼,現在都不一樣了。
他想晾宋吟幾天,宋吟根本不在乎,還反過來晾了他幾天。
楚越告訴自己要有自尊,要馬上掛斷電話。
但他聽著那邊柔柔軟軟的呼吸聲,不受控地就張開了口:「陳銘和報紙上其他人不同,他是唯一和陸長隋一起長生到現在的,他手底下養的血羊不比陸長隋少。」
「陸長隋這幾天和陳銘明爭暗鬥,彼此手裡都死了不少人,有條子已經盯上了他們,你如果在陸長隋家裡,現在立刻走,陳銘派了好幾個精心培養過的死士對付陸長隋,你跟在他身邊不安全。」
宋吟沉默了一會兒:「你說的是真的?」
楚越:「是。」
短短一個字有顫抖,有邀功,有想掙得宋吟好感的意思。
楚越等了度日如年的一分鐘,才聽到宋吟說:「謝謝你告訴我。」
楚越驟然鬆了松唇角,眼底還沒展露開笑意,宋吟的下一句話就徹底斬斷了他的所有遐想:「但以後就不要再打電話了吧,我們的關係其實不值得你告訴我這些。」
「你也保護好自己,晚安。」
宋吟掛了電話。
掛完宋吟就把手機放到了一邊,心情還有點複雜。
不過他也沒想太久,下一秒坐起身來,一把扯下前面貼著的東西。
從進副本以來就一直空白的便利貼,此時出現了兩行字,一行是通知,一行是劇情進度過半的獎勵提示。
【劇情進展已到75%,達到百分百將解鎖問卷。】
【不少窮人都住西環,這一片區治安腐敗,但勝在租金便宜,如果想躲人很難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