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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滑破了一個口子,楊夫人卻顧不上管,她眉眼露出幾分嬌怯和幾分欣喜,竟有了些小女兒情態,她左右看:「夫君,是你嗎夫君?我分明聽見了你的聲音,怎麼看不見你?」
身旁的巫師放下毛筆:「楊大人是魂魄狀態,夫人自然看不見……事不宜遲,陛下有什麼想問的,就趁現在問吧。」
宋吟感覺到幾分怪異,卻說不出具體怪在何處,他沉默了片刻,朝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過去:「這段時間楊大人都跟在我身邊?」
空中寂靜了半晌,又傳出了那道有些蒼老的男聲:「是的,陛下,那天陛下落水,也是臣做的,臣把陛下拉下了水。」
宋吟怔了一下,怪不得當初於膠憐沒看見人,卻非說自己是被鬼拉下水的,原來是楊繼晁在作怪,他隱隱察覺和這個世界背後的故事有關,不解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楊繼晁嘆了口氣:「因為人蛇族要獻祭的惡人就是陛下,那天有人蛇入了宮想綁走陛下,臣不得已只能拖陛下下水,躲過了那人蛇。」
宋吟愣道:「獻祭的惡人?」
身側,巫師和喬既白有五分像的柔和眼眸望了過來:「這要從頭講起了。」
人蛇族從天地生成的伊始便已經存在,他們有比人類更強悍的身軀,更兇猛的速度,但繁衍一直是難題,千百年來也就有了這麼一百多條。
巫師救了他們之後,曾被他們當作神一樣的存在,在族裡人人見了都畢恭畢敬,雖然巫師讓他們不用這樣做,他們仍是特別熱情。
巫師結識了這些特別的朋友,一開始也很是高興,但他知道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人蛇族的存在,人蛇必定會遭到危機,所以他一直瞞著人蛇族的下落。
可以說,人蛇族和巫師喬既白彼此之間都是相互尊重著的,可這段時光只維持了不久,那天巫師被族長叫去談事之後,他便知道了族長的野心,他想要長生不老。
光是想想沒什麼要緊的,偏偏巫師之前和族長喝酒時,一時嘴快說自己曾經路過一個村莊,裡面住著都是些幾百歲的老人,他從一個醉酒老人口中得知,這村子裡的人一百年前獻過一次祭,從那以後村民個個都年壽拉長。
那一回巫師僅僅只是聊天,他沒想到,這一次聊天在族長心中埋下了幼苗。
他被幾條人蛇綁在一間屋子裡屈打成招,說出了獻祭的方式,首先他們要每天晚上跳舞,跳夠足足一年,此舉是為引起上天注意祈求長生。
在此之間還要找幾個八字硬的人,收集他們的靈魂,引進配飾裡面每天帶在身上,避免長生帶來的災難。
最重要的是便是要給上天送禮,送什麼禮?送人,必須是惡貫滿盈的人。
將這惡人身上的血抽乾,綁在柱子上一把火活生生燒死,燒成灰才算完,必須在露天的地方舉行焚燒儀式,讓「上天」將他們替天行道的誠意看在眼裡。
楊府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丫鬟僕從在場,巫師無奈的聲音慢慢響起:「我被他們強行逼迫,每一晚都要強行做法,控制找到的八字硬的人自動尋死,再將那些死了的魂魄引起配飾里,現在已經引進了一半,還有另一半不知情的人蛇沒有引。」
宋吟已經猜到了一半,現在聽巫師將所有細節串起來,眉心微微皺起。他沉默了會:「我有個朋友,曾經看見過人蛇族跳舞,他說最開始跳舞的人有兩批,一批有紅指甲,一批沒有,而過了一段時間那批有紅指甲的全都消失了,這是為什麼?」
巫師無奈地搖頭一笑:「人蛇族族長定過規矩,每月會放榜,但凡成績處於下游的人都會被染上擦不去的紅色指油,這些人蛇會被族長悄無聲息處理掉,因為人蛇族不需要腦子不聰明的廢物。況且八字硬的人不好找,族長想節省支出,那些在他眼中的廢物死了就死了,沒必要讓他們活那麼久。」
人蛇族族長這是想精簡隊伍,減少沒必要的付出成本。
這族長倒是很矛盾,他想要長生,卻沒忘記帶上自己的所有族人,可骨子裡又很殘忍,能輕飄飄殺害他心目中認為沒長腦子的同胞。
宋吟緩緩吸了口氣,一點一點消化巫師透露出的消息。
將所有東西連在一起,宋吟想通了很多事。
原劇情里於膠憐躲在林子裡之後,皇城所有人都暴斃,屍體一具接一具出現在林子裡,這不是什麼靈異事件,而是人蛇族為之。
於膠憐雖然壞,被人蛇族選中了被獻祭的那個惡人,但離惡貫滿盈還遠遠不夠,能稱得上惡貫滿盈的人,必須要殺兄弒父殘害忠臣。那麼人蛇族為了讓於膠憐達到這個標準,就會去皇城將所有和皇帝有關係的人全部折磨到只剩最後一口氣,再扔到林子裡,逼於膠憐痛下殺手。
所以人蛇族送來的屍體,在送來之前還很可能不是屍體,於膠憐下手之後才真正沒了氣。
而這些人里,有於膠憐的血親,也有於膠憐的忠臣,還有先皇的擁躉。
楊繼晁運氣好,多年前遇到巫師,保住了一條魂魄,死後還有和自己妻子最後交流的機會,可大部分人都是不明暴斃,連死後也不得安寧,被人蛇族利用。
當初被於膠憐趕出宮的宮女更是可憐,明明八字不符,可以不用死,但為了散心想去林子裡逛逛,好巧不巧撞上了這一幕,被人拔去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