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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言一路無言地開著車,有幾秒還想轉過頭去問宋吟,你是真的還是我幻想的。
但最終是克制住了,沒有犯蠢。
車子開了幾里路,西裝革履的男人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儀態,他不說話,宋吟也很安靜。
但在白言拐了個彎後,旁邊的宋吟突然別過臉,開口說。
「可以在前面停一停嗎?」
白言看向他,「怎麼了?我家就在前面,馬上就到。」
「我想買點東西吃,很快的。」
宋吟穿了件深色的衣服,襯得那張臉有種血色不足的冷白,他垂下頭,髮絲掃過眼角,纖弱的身體流露出無力和脆弱,白言看得怔住了,喉嚨動了動,心想現在恐怕只用一句話,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他被灌了迷魂湯似的無私付出,他聽到宋吟怯怯地開口道:「這幾天我在工廠,吃的東西都很少,每天都很餓,他還不讓我出門,我買不到東西吃,只能吃工地的盒飯,真的很餓,想去買點東西……」
其實也沒那麼餓,甚至還有點飽。
因為陸工每次從外面回來給他帶飯的時候,都會順便給他買點解饞的零食和水果。
可以說並沒有虧待他。
如果忽視他是被綁來的這個身份,陸工其實對他還不錯。
但他如果不這麼添油加醋,可能換不到獨自出去的機會。
白言聽著旁邊人有意無意的小聲訴苦,臉色逐漸陰沉,脊背的肌肉一起發力,將衣服撐了起來。如果不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忍耐,他怕是會直接調頭回去把那不知死活的人教訓一頓,可是不行。
那樣應該會把人嚇到吧。
白言低頭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我去買。」
旁邊的白皙雙手馬上按了過來,宋吟眼睫輕顫,「你幫了我那麼多,我不想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吧。」
白言望著那隻手,目光都出現了失神,「好,我等你……」
宋吟沖他說了聲謝謝,轉身下了車。
白言盯著他的背影,從後視鏡中看到自己放鬆的嘴角。
他心情很不錯。
甚至這會兒小弟打電話過來匯報今天收債情況,小弟都能從他優越的嗓音中,聽出呼之欲出的愉悅。
電話那頭的小弟嗑著瓜子,「老大,什麼事那麼開心?」
白言並不多談,「今天我出門前,你說的那句話再說一遍。」
「出門前那句話?老大,你等等,我說的話太多了,我得想想……出門前出門前,我好像說了……對,我說今天日曆上是黃道吉日,出門說不定能碰到人間富貴花。」
「嗯。」白言低低出聲,是這句。
是人間富貴花,也是清純小白花,人美脾氣好,朝他臉用力打他幾巴掌他都願意哄著還要抓起手看有沒有受傷的那種。
白言唇角勾起,「你說對了,回去給你加工資。」
小弟:「??」
白言破天荒地和小弟聊了幾分鐘,見宋吟從遠處走過來,他立馬打斷興致勃勃的小弟,「不說了,要忙。」
宋吟開門上來時白言已經掐斷了電話,他問宋吟都買了什麼,宋吟將袋子裡的東西拿給他看,他又笑了,真可愛,吃的東西都這麼素。
白言用力地控制住唇角,重新發動了車。
其實這裡已經離他家就幾步路了,但他想還是不要讓宋吟累著,再往裡面開開。
只是白言還沒開起來,捧著酸奶的宋吟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應該是插吸管插到肉了。
疼痛的刺激讓宋吟眼前一下模糊起來,纖細的身體都顫了顫,那股從身上散發出的無力和破碎感,讓人恨不得放下手頭的一切事抱住他從白天哄到晚上。
白言自認是俗人,否則也不會一看到宋吟濕潤的眼睛,就立刻停了下來。
他連火都沒熄就探身捉過宋吟的手查看,從手背到手心,仔細地找傷口在哪,就好像疼的是他自己一樣。
宋吟眼眶紅紅的,很乖地讓白言看著手,但只要白言警惕一點,就能發現他的眸子其實很平靜。
可惜自以為戀愛中的男人一向是昏頭的,他克制地問:「扎到哪裡了?」
宋吟小聲地說:「手背這裡,已經不疼了……」
怎麼可能不疼?白言一點不信,全心全意捉著那隻手看,非要看出什麼來。
他看得入迷,於是也就完全沒有察覺到,青年說這話時慢慢地把右手從袖子裡伸了出來,拿著一根注射器,快速地扎到了他的脖子上。
白言瞳孔縮了一下,先是感覺到脖子有細小的一道刺痛,而後就控制不住地向後仰,抵住了彈性十足的靠背。
普通人或許一下想不出這是因為什麼,但作為常年收債的白言,幾乎一秒鐘就從軟下去的身體中猜到。
他被注射了麻醉劑!
但是這很天方夜譚。
宋吟怎麼會有麻醉劑?
白言身體迅速流失力氣,宋吟見他無力地倒回座位,著急地開口問:「你怎麼了?白言,還好嗎?」
他緊接著又說,「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下去給你買點水喝吧。」
白言沒說話,普通人被注射了這個劑量的麻醉劑早就昏得不省人事,他卻還能維持著清醒,眼神冰冷地看著仿佛真的很為他擔憂的青年。
他的大腦也在這時清醒過來,宋吟剛剛去的地方,往裡走走就是黑市,藥店裡找不到的東西,那裡全部可以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