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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下意識抬起頭,直直地和男人對上眼,然後就見男人嘴唇微動,神色不明地補完了剩下的幾個字。
「把我名字忘了吧?」
宋吟:「……」
程暄從他神情中看出什麼來,怒極反笑:「哦,居然有人能把恩人的名字都忘了。宋吟,你想幹什麼?」
宋吟微潤的唇角僵了僵,不用多想也知道如果他接錯了話馬上就會完蛋。
別說他在學校的榮華富貴會收回去,連能不能再繼續在這學校待下去都不一定。
宋吟立刻咬唇抬頭,平時有點柔和的語調被他微揚起來,讓人聽著仿佛一下子地位顛倒,程暄才是那個過格的、做錯了事的人:「為什麼這樣說,我能把你名字忘了嗎?」
程暄閒閒地說:「那你說,我叫什麼。」
宋吟:「……」
湖面的水被風吹皺了三次,兩分鐘過去了。
程暄再次扯動了下唇角,他心口微微有點發熱,並且迅速散發到了整個身體,袖口裡的手臂肌肉也緊緻了一下。
他還當冤枉了宋吟,可等了幾分鐘之後,宋吟依舊像個鋸嘴葫蘆一樣不肯張嘴,程暄才終於肯定,宋吟是真的把他名字忘記了。
「宋吟,」時過境遷隨著年齡的增長,性情更加沉穩,程暄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了,他狠狠看著宋吟躲避的小臉,在忍不住上前掐住這人的臉頰之前發出聲音:「你好樣的。」
宋吟渾身一震。
程暄肩頸修長,動起怒來頗有一種萬里遭殃的意思,他定定地看了宋吟好一會兒,眼裡盛上了慍色,一把將紙揉成團,轉身負氣離開。
走得太快,不給人反應並且消化的時間,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宋吟才從愣愣的情緒中回過神。
怎麼就被直接氣走了啊……
……
宋吟赴的這趟約,不僅沒打探出混混有什麼目的,還把混混惹出了一身火。
他耷著眉眼往下等區寢室走,原主轉學過來後為了上樓方便就給校領導塞了禮,住的樓層比較低,正好宋吟不愛運動也不愛爬樓梯,沒受什麼累就到了二樓。
然而在他快轉彎的時候,一陣喧譁不安的尖叫從遠處傳過來,宋吟當機立斷邁動腳步,接著就看到了平時沒什麼人的走廊擠滿了身影。
他宿舍左邊的門是打開著的,此時有幾個人抬著一個擔架走了出來。
宋吟朝著擔架看過去,就見架子上面躺著個血淋淋的人,兩隻腳扭曲成一條繩,明顯已經停止了呼吸,瞪大的雙目死死地看著宋吟這一邊。
那雙眼裡盛滿了刻骨的怨恨,眼角的皮膚都被撐出了白色,仿佛對宋吟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下一秒就要跳起來抓住宋吟。
宋吟渾身僵硬地愣在原地,看著那一地濃稠的血,失去了行動力。
宋吟站的地方是下樓的必經之處,要想把擔架抬下去必須要路過這裡,不知道是誰看了一眼宋吟,當時就伸手捉住了宋吟的手腕。
如果是平時是沒有人敢碰這位活祖宗的,也許是見宋吟可憐兮兮地站在那兒,穿得還那麼單薄,讓人腦子一熱就忘記了他平時的輕狂和傲慢,一把將他往過拖了一點,「小心被撞!」
宋吟被拉得踉蹌半步,好不容易穩住了,他抬起長睫呼吸不勻地看向身邊。
拉他的人是個男生,見他看過來方才想起宋吟作惡多端的性子,臉色一白,視線也變得警惕起來。
他在幹嘛?
幹嘛要管宋吟被不被撞??
太吃力不討好了,以宋吟那人的腦迴路,不會記他的好,只會指責他把自己拉疼,典型的白眼狼人格。
但是……
這軟飯男身上和別人不太一樣,不知道吃什麼大米長的,軟得根本不像個惡霸。
老欺負人的惡霸不應該渾身硬肉才對嗎?軟軟的一捏都怕捏碎的觸感壓根不符合常理啊。
男生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會兒,就在以為宋吟要埋怨他多管閒事時,宋吟平復了下呼吸,問他:「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啊?」
宋吟看他一眼,臉上血色少了很多。
男生不是沒聽見,只是宋吟的反應不按套路出牌,他緊張地抓皺了下衣擺才想起回答:「那個人死了,應該死了有好一會兒,但是沒人知道,他其他舍友打完球回來才看見的。」
宋吟緩過來了一點,他偏過頭來,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怎麼死的?」
男生頓了會兒才說:「我也不知道。」
宋吟嗯了聲又轉過了頭,那張小臉上慘白無比,咬住嘴唇的力道都加重了許多。
剛才那個人他腦子裡完全沒印象,但那人的眼神怨懟無比,不是和他有深仇絕對做不來,而且死狀也比他見過的任何一種死法悽慘。
就好像被人從二十樓推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一般,渾身沒一塊好肉。
地上的血一汪又一汪的,拖再久也似乎拖不乾淨,宋吟從來沒見過那麼多血。
而且……那個人看他的眼神太像仇人了。
宋吟還不清楚這個副本有沒有鬼,如果有的話,說不定那個人不會就那樣死去。
宋吟小臉又白了白,連忙打斷自己繼續想下去。
男生的死讓寢室樓里充滿了不安和危險,霎那間仿佛溫度都下降到了零點,讓人骨頭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