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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又打了個噴嚏,這一回連打兩個,嗓子明顯見啞,站在桌前的左相後背一頓,隨後將一個瓷碗裡填滿熱水,走到床邊抵上宋吟的嘴唇。
宋吟被迫仰起了腦袋。
左相把碗口抵在他唇邊一動不動,沒有手狠地灌下去,等宋吟示意自己不想再喝,才轉過身把碗重新放回到桌上。
然後他從身側拽出一條手帕,用帕角擦了擦不小心碰到瓷碗口的手指。
這些舉動都是在小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做的,而小皇帝此刻也沒心思關注其他事,他面露恐慌,語無倫次道:「左相,你一定要查,今晚朕站在湖邊,分明是有人在湖裡把朕拽了下去,一定是有水鬼,你要把那水鬼抓住,否則朕不安心……」
左相在一旁赫然站立,面無表情,他的那雙眼裡是毫無性和欲的平淡:「臣會去查,但這世上沒有鬼怪一說,陛下何必自己嚇自己。」
男人分明是順著皇帝在回答,卻又不是那麼認真,像在敷衍一個三歲孩童,一個不成氣候的幼兒一樣回答他。
宋吟牙齒咬著下唇在打哆嗦,他剛被傳進這裡,意識還沒和原主分離,唇舌和身體都還在兀自動著。
「朕以前也不信有鬼,但你看今晚的情形,」小皇帝又氣又怕,氣得他揚起手,想把手中的湯婆子甩到地上震懾男人,「朕敢打包票,肯定是水鬼在作怪,你去查,查以往有沒有冤死的官員妃子被沉塘了的,不許再反駁朕!」
左相安靜了。
他一安靜,小皇帝也沒再說話,宋吟終於能安靜地打量起四周。
照目前身上的粘膩,宋吟感覺自己應該剛被撈起來不久。
他凍得肩膀顫動,一頭散在肩上的頭髮也變得暗淡無光,兀自平復好情緒,小皇帝忽然又看到了自己空中的手,他大吃一驚,把湯婆子扔到榻上,攤開雙手看。
他的手皺成了一團,皮下的肉像縮了水,皺皺巴巴地癟了下去。
這也是正常的,冬天救人難,他在湖裡被泡了那麼久才被撈上來,不把皮泡掉一層就不錯了。
小皇帝卻無法接受,他看著自己丑陋的雙手,難以自控地朝男人喊道:「左相,快,把我抽屜里的茶油拿過來。」
當今的小皇上十分重視皮膚管理,他每晚都要花上一些時間來護理自己的頭髮和皮膚,連泡澡的水也加了料,一來他把自己養成了一塊豆腐,甚至還有了一些體香。
左相在旁邊聽到他的命令,面色淡淡地轉身來到抽屜前。
「陛下,在哪一個抽屜?」
宋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意識已經徹底占據了身體,他轉頭看向那一排排總共能有七八個的抽屜,暫時有些想不起來原主放到了哪,只能道:「我也忘了,你都拉開看看,快點。」
對小皇帝的胡攪蠻纏,男人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或許是天生情緒不外露,總之他還是剛才那副表情,聽命地一格一格拉開抽屜。
抽屜里都是些雜物,還有一些書籍,皇帝不愛看扔進去閒置了,上面還有層灰。
左相繼續拉抽屜,在拉到第四格時都沒見到皇帝口中的茶油,他閉了下眼,耐心有些要消退,目光在第四格停了三秒,他直接拉開最後一格。
宋吟正坐在床邊打著擺子,腦子裡突然湧上來了原主關於那些抽屜的記憶,裡面各自都放了什麼東西,清晰地浮在他腦海。
宋吟猛然朝那邊看過去,然而為時已晚,最後一格已經被打開了。
裡面躺著一柄柄玩具,被主人珍視地擺好放整齊,一點灰都沒有,看樣子是常用,側端有一顆顆圓潤飽滿的珍珠,總體寬度嚇人。
宋吟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眼神震顫地看著左相僵住的背影。
左相似乎是盯著那東西看了會,眼中慢慢有了古怪的波瀾,薄唇變了變,做出了兩個沒有聲音的口型:「□□。」
□□。
只要不是三歲小孩都知道這個詞絕非褒義,通常用來形容人放蕩重欲,他是看著小皇帝的物件說的,必定說的也是小皇帝。
宋吟離得近,自然是看到了那兩個字,但他立馬轉過頭強行無視掉,手指塞進腿縫裡埋住,雙肩也微微往裡面縮了縮。
宋吟不和男人計較,也絕對不會大聲說自己看到左相在罵自己,叫人進來把左相拖下去打三百大板,讓左相知道辱罵自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承受多大的痛苦。
他就算看到了,也會裝沒看到。
因為男人說的對。
……
宋吟回到現實世界後平穩地過夠了七天,不出意外收到了新包裹。
大概是重新進了一次副本,宋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在進到新副本之前主系統給他安排了一個系統小助手,這一回他看到的引導終於不再是簡簡單單掰著手指都能數清字數的背景介紹。
他所處的世界是完全架空的南國,當今小皇帝於膠憐是先皇嫡出的幼子,先皇駕崩前一個月擬定好了遺囑,將權全部放給了於膠憐,並把京中的舊部全都規整馴服,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效忠新帝。
先皇為於膠憐鋪好了所有的路,仍是不放心,他還在幼子身邊安插了三個信賴的人,一個是先皇微服私訪在外撿回來從小養大的,一個是他打獵時撿來的,還有一個是冷宮中廢棄前臣的孩子。
遺囑上他讓於膠憐將他們三人晉封為丞相,將來能好好輔佐於膠憐的帝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