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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連忙上去扶,他臉上也滿是驚色,宮女的嘴裡是空的,舌頭沒了!
是原本就沒有舌頭,還是……
【撞到你的時候還有舌頭,你只是讓人除了她的宮籍打了她板子,沒做其他事。】
那麼就是人為的。
宮女知道不為人知的秘密,有人想滅她的口,但她還有用,所以不殺,只拔了她能向外人透露的舌頭。
屋裡連一個簡陋的炭盆都沒有,冷得讓人無法久待,但宋吟後背卻濕乎乎了一大片,他看出宮女認出了他,一直害怕往後退,手掌搓出了一層皮,連忙停在原地安撫:「冷靜一點,我不是來殺你的,右相,她不想我碰到她,你幫我把她扶到床上。」
身後有男人踏步而來越過他,不帶感情,一把扶起宮女消瘦的胳膊,將她帶到了床邊坐下。
宋吟腦中突然響起了一句話,沈少聿是一條骯髒但聽話的狗。
【這是你經常對沈少聿說的話,想對沈少聿精神控制,讓沈少聿明白他永遠只能聽你的話。】
宋吟心虛地握了握手指,怪不得原主被推翻之後會被挑手筋,他把自己都催眠得信了沈少聿是一條狗。
沈少聿感到身邊人的沉默,低低叫了聲:「陛下。」
「噢噢,」宋吟連忙把不重要的東西從腦子裡甩開,他重新看向床邊這個瘦弱的仿佛幾個月沒吃過飯的宮女,他琢磨起該怎麼問,「你不要害怕,我一直和你保持這個距離,絕對不會靠近你。」
宮女兩隻胳膊抱住自己的肩膀,像在母體裡胎兒的姿勢,她對當初將她趕出宮的皇上的到來十分抗拒和不敢相信,指尖一直抖著。
聽到宋吟的承諾,她才從臂彎里抬起頭看了看宋吟,又看到了他放到桌上的肉,眼睛將信將疑動著。
宋吟見她肌肉有鬆弛的預兆,小聲說:「當初是我不好,那天心情差,遷怒了你,我可以重新讓你進宮……」
宮女本來一直安靜著,這一刻卻突然劇烈搖起頭,又發出了急切的「嗚嗚」。
宋吟連忙又後退一步:「你不想進宮?」
宮女點頭,一行清淚從她眼眶裡滑落,她看起來情緒要崩潰了,絕望一直從眼睛蔓延到整張臉。
為什麼?雖然皇上曾經傷害過自己,但親自上門來認錯道歉,以後也絕對不會隨便處置她。
這間屋子這麼差,看樣子連塊碳也買不起,去皇宮就算要伺候別人,也遠遠好過這裡,為什麼不願意去?
只能是,宮裡有她害怕的東西。
宋吟撇頭去看毫不關心也毫不意外的沈少聿,感到棘手,宮女說不了話,他來之前準備的一套問話全都派不上用場,他想了想:「好,我不讓你回宮,但如果你將來想回,或者有什麼需求,隨時提,我會隔三差五叫人來看一看你。」
宮女抬了一下頭,面上的神情微滯,她用手指扒了扒肩膀上那件衣服脫落的線。
宋吟趁熱打鐵:「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會寫字嗎?」
宮女聞言,遲疑地搖了搖頭,還蓄著清淚的臉上有幾分羞窘。
古代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錢財上私塾,宋吟並沒有抱多大希望,他改變策略:「好吧,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用搖頭或點頭的方式。」
宮女點頭了,宋吟保持距離的方式很有效,她慢慢身體沒再那麼要命的緊繃。
宋吟開口問第一個問題:「你認不認識楊繼晁?」
楊繼晁,三個字都是常見的字,但混在一起並不太容易重名,宮女如果聽過或者認識,一定能想起來。
但遺憾的是,宮女搖頭了,她不認識楊繼晁。
那麼當初楊繼晁進到林子裡之前不是因為認識宮女才進的,只是單純擔心一個小姑娘進林子裡會出意外,兩人之間沒有關係。
宋吟又繼續問:「有人和我說,上月初八你被我趕出宮後去了一個小林子,是不是有這回事?」
宮女這一次慢了一分鐘才點頭,她的情緒又開始亂套,手指神經質地扣著線,被割破了手也無所察覺,精神持續變差。
「你沒有在裡面看到過一個男人?」
宮女搖頭,過了幾秒又快速點了點頭,但沒過多久她又搖了一下頭。
宋吟看到她如此反覆糾結的動作,手指輕輕曲了一下,他問的是楊繼晁,如果宮女在裡面見到了一個普通男人,不至於這麼難回答,所以,他改變了問法:「你有沒有在裡面看到過一個長著男人身,有著蛇尾的東西?」
聽到蛇尾二字,宮女的胳膊突然開始狂速抽搐,她從水裡被撈上來還有意識的時候,冷成那樣都沒有抖,現在只是聽到了兩個字,她抖得床板都狂震。
不過那床板本身也不結實,多睡一個人就塌了。
宋吟正要安撫宮女的情緒,宮女卻被問得精神疲憊緊繃到極致,已無力支撐,眼皮一顫一哆嗦,整個人歪倒在了床上。
沈少聿走上去探了探鼻息,回頭告訴皇上:「只是暈過去了。」
宋吟一顆狂跳的心放了回去,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嘀嘀咕咕指揮沈少聿把宮女的被子蓋好,又出去買了幾塊炭火給她燒上,準備下次再來。
出師不利,什麼都沒問到。
只是進一步證實了林子裡面確實有人蛇怪,而且好像還是個男性。
宋吟看著炭火盆燒起來,一直等到它變暖才和沈少聿離開,門外就沒那麼暖和了,宋吟一出門就若無其事湊到了沈少聿身邊,取著沈少聿身上的熱量,真暖和啊,不比炭火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