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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人蛇怪會怕雄黃呢?
宋吟還沒那麼大膽,他準備拉上一個丞相,誰都可以,每一個都看起來能打,他不挑。
最後宋吟拉上了陸卿塵,不是更偏袒誰,是他一出門就遇上了陸卿塵,得來不費工夫,他省得叫別人了,叫上陸卿塵和他一起出宮。
街上來來往往人多,宋吟跟在陸卿塵旁邊找賣雄黃的地方,他向人打聽到這附近只有街角那一家店裡有,但那老闆是個脾氣差的怪胎,他弟弟也是這附近有名的混不吝。
如果不是很著急,就去另一個莊子上買,就算要多折騰兩個多時辰,也不要去他家。
宋吟聽了思忖片刻,還是決定要去,他只是買東西,不做別的,脾氣再古怪也沒有和錢過不去的道理,而且去另一個莊子太耗時耗力,等拿到雄黃再去林子,恐怕也不剩什麼力氣了。
宋吟朝那個好心告訴他的男人道了謝,接著就拉陸卿塵一起往街角那邊去。
他目光尋覓著那家店,卻在下一刻冷不丁被一家賣燒餅的店吸引,那家店大概攬了這街上將近一半人,全都在那裡排隊,老闆不緊不慢,小火慢燉般的一個一個燒。
宋吟本來看一眼就想走的,他在宮裡大魚大肉吃了那麼多,肚子並不餓,但他聞著那邊飄過來的香味,突然又感覺飢腸轆轆。
他停下腳步,抬頭看陸卿塵:「左相,我想吃那個。」
宋吟原本是想讓陸卿塵在這等著他,他掏出錢袋去排隊,陸卿塵卻用深黑眼瞳看了他一秒,氣息如常朝那邊去:「臣去買。」
「我不是那個意思,」宋吟小跑兩步追上陸卿塵,在對方斜過來的目光中,泄氣一般撇嘴,「算了,我跟你一起排。」
店外的人越排越多,直至排成了一條長龍,人和人之間挨擠,彼此身上的襖子仿佛搓出了火星子,如潮的交談聲從前面後面同時傳來,讓人覺得並沒有太冷。
老闆做得慢,勝在慢工出細活,出口碑,回頭客多,哪怕一條隊要派將近一刻鐘,也不見哪個人臉上有退縮和不耐煩。
宋吟看到有拿到燒餅的人從左側離開,是個穿襦裙披棉襖的姑娘,兩隻手捧著熱乎乎的餅,臉頰被幸福暈染出了通紅,一邊咬一邊走遠。
宋吟眼神被勾著走,連人也要被勾著走了。
陸卿塵低頭看見於膠憐那副馬上要飄走的模樣,眉間稍稍一攏,他抬手按了按近些天時常會犯痛的額頭,正要伸手把要掉出隊伍的宋吟拉回來。
右側突然襲來重重的撞擊,宋吟唔了一聲,伸出雙手捂住被斗笠磕到的額頭,晃蕩的身形被陸卿塵拉穩,他眼神懨冷地往過一掃,看到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擠到了隊伍中間,正好就插在宋吟的前面。
男人目不斜視,厚著臉皮插到隊伍里,誰也不看,嘴裡流里流氣哼著一個難聽的調子。
後面的人看到有人插隊,厭惡地抬頭去看,在看到男人帶著一個刀疤的臉頰後,又忍氣吞聲縮回了脖子。
宋吟也輕輕皺起了眉,他聞到男人身上烘臭的氣味,聞著大概有六七天沒洗過澡,滿身的酸臭排山倒海地從脖子邊上的領口飄了出來,宋吟忍住不適往後退一步。
他平時在皇宮裡,找不出一個邋遢的,不管是宮女還是僕從每晚都要洗澡,沒有一個和這個男人相似,宋吟因為那個味道腦子暈了暈,他還沒想好要不要上去和男人說理。
他是戴著斗笠出來的,因為不想在宮外招人耳目,但如果要和男人說理,就必要惹來關注,宋吟不想和男人爭論,也不想後面的人等急,準備退出去不買了。
宋吟抬手想拉走陸卿塵,但手伸出去,卻沒拉住,他茫然地抬頭看,看到陸卿塵抬手按住了前面的男人肩膀。
男人被那一掌壓得右肩一垮,站穩之後連忙扒開,他大聲嚷嚷:「幹嘛幹嘛,想打人啊?」
陸卿塵臉上沒有變化,一雙眼睛壓抑深黑,男人還沒嚷完就被打斷:「到後面去。」
男人眼睛提溜一轉,身邊已經有人認出他是慣犯了,沒人上前阻攔,他揉了揉肩膀,等痛意過去以後他沒臉沒皮喊:「我憑什麼到後面去?我早早就排在這,老老實實等著排到我呢,你倒是霸道,直接讓我去後面,我看你才該滾到後面。」
男人喊的聲音十里八方都能聽見,還有身上臭味襲擊,有許多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宋吟戴著斗笠,半張臉都被壓得看不見,但陸卿塵什麼也沒有遮,他氣息平穩,四肢都長,是平常百姓都見不到的體格和長相。
陸卿塵斂了斂眸,渾身籠罩冷意厭煩地往旁邊掃了一圈,有幾個人被嚇得收回了視線。
男人吼完那句就轉回了身,悠悠閒閒地從兜里拿出一些瓜子吃,邊磕邊吐,還笑嘻嘻調侃前面的小姑娘穿得多,那姑娘被他嚇得不敢再買,低著頭匆匆跑走。
男人啐出一口瓜子皮,剛要調笑,脖子間忽然多出了一道冰涼。
周圍響起了壓都壓不住的倒吸氣聲。
男人在其他人的視線中反應出了什麼,他僵直著脖子,眼角往右下側瞥了瞥,瞥到一把橫在他肩上的匕首,匕首上方映出了陸卿塵沒有絲毫情緒的臉。
對方的表情讓人以為架在他脖子上的不是一把隨時能要他命的玩意兒,而是一個撥浪鼓。
陸卿塵看了他一會,指腹往下一壓,匕首貼上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嘴角抽搐,他一把推開陸卿塵的手,踉踉蹌蹌地捂住脖子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