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頁
宋吟心不在焉地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一邊在想裴究他們應該在想辦法了,這時有一聲音突兀道:「你們忘了嗎?校長說如果學校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在的話,可以直接去找那個人。」
「對喔,校長是這麼說過,那人最近也回學校了,我打個電話問問。」
那個人?宋吟心生疑竇,緊跟著就聽到紀委打通了電話。
他很積極,電話一通便訴說了來意,言語中透露了宋吟的名字和今晚犯的事。
有些奇怪的是他一開始慷慨激昂,後面聲音卻逐漸變低,最後只剩下沒有靈魂的「嗯嗯好的」,好像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十分讓他不能理解的話。
不久後,有人走進來,給宋吟拿了一套乾燥的衣服,他讓宋吟進一邊的小屋子裡換,自己走到另一邊的柜子旁。
這柜子有整整三大個,每個都有著三格空間,擺滿了不同牌子的飲品,大多都寫著看不懂的鳥語,男人抓了抓冒汗的後脖子,一不做二不休,打開中間的一個柜子,拿出了一瓶看起來挺適合小男生喝的東西。
等宋吟換好衣服一出來,男人就拿出一個一次性杯子,擰開沒開封的瓶子,哐哐給杯子裡倒滿了奶白色的飲料,他拿起杯子,遞給宋吟:「你先在這裡等等,喝點果汁。」
這待遇不太像一個違紀學生該有的。
宋吟有些奇怪,卻也沒拂面子,接過果汁說了聲謝謝。
男人走了,還關上了門。
宋吟確實有些口渴,在水下那麼久,體力都耗盡了,他靠近一次性紙杯,鼻子裡聞到了一股香草味,他蹙起眉,低頭抿了一口,接著,又抬頭喝了兩口。
晚上八點半。
蘇祖之從外面視察回來,接到宋吟的告狀電話便往上等校區走,他原本可以不管這些事,但想了想又應下了,他想利用這件事,最好鬧得大一點,警醒蘇御橋和蘇秋亊宋吟是個什麼樣的人。
廊道里寂靜得要命,蘇祖之剛奔波了一趟,唇色變得有些淡,可他身上那世族大家的壓迫感哪怕是在疲憊狀態下也很是明顯,他往校長辦公室走,眼神很溫和,皺一下眉都不像是會在他身上出現的動作。
只是當他下一秒推開辦公室的門,眉中就很輕地擰了一下。
校長辦公桌前,宋吟蹲在地上用雙手抱住了膝蓋,他把臉埋在中間,整個人暈乎乎地躺在上面,時不時晃上兩晃。
他聽到聲音後,偏過臉和蘇祖之對上了視線,沒有說話。
他好像有些遲鈍,腦中想不到太多東西,目光在蘇祖之臉上和腿上游移地來回望,似乎有點認不出來來人是誰,目光完全是飄忽的,他右手還捧著一個紙杯子。
宋吟身上換了一件米白色的衣服,很寬鬆,右邊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口袋,裡面還繡著一個棕色小熊,因為蹲著的姿勢還能看到有點發粉的腳後跟。
那件衣服蘇祖之見過,因為是蘇家廠子在入學期間趕製出來的,說是衣服,其實是睡衣,上等校區的每一個人都有,不過宋吟穿起來像是一個糯嘰嘰的小羊崽子,遠遠比那些人還要好看搶眼。
他沒有說話,蘇祖之同樣也沒有說話。
幾秒後宋吟歪了下頭,回想起剛才進門前外面有人叫了一聲蘇先生,便張著口暈乎乎地叫,「蘇秋亊?」
蘇祖之看了他一秒,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瓶剩下的飲料看。
蘇祖之:「……」
不,不是飲料。
這是傭人們自己釀的香草酒,是胡聶叫人封好裝好寄到學校讓校長喝的,度數比一般酒都要高,不是簡簡單單的酒能比過的,不常喝酒的人只是喝一口都能醉上整整一晚。
蘇祖之緊皺了一下眉,他分明讓人拿的果汁,這是果汁嗎?
宋吟沒喝過酒,他不喜歡喝,他喝了一口就暈了,他見蘇祖之不回答又有些生氣又有些委屈,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
他扶著膝蓋站起來,在原地站了一小會。
他被酒精沖得眼前都是虛影,走路和認人都不太會了,暈暈乎乎地走到蘇祖之面前,走的不是一條直線,最後還當地一聲撞到蘇祖之,他還有點奇怪自己怎麼會撞上一樣張開嘴巴唉呀一聲。
蘇祖之目光幽郁,看了看宋吟露在外面的兩條胳膊,捏住他的臉,手背上起了一根筋:「站好。」
蘇祖之看人站穩後就鬆開了手,可宋吟的臉上已經被掐出兩個紅印子。蘇祖之臉上沒了表情,轉身把酒瓶重新放回到柜子里,因為本身就高,所以放到最頂上的格子裡也並不費勁。
在蘇家,蘇祖之對每一個人都一樣周到平和,哪怕有小輩不小心偷喝了酒毛毛躁躁撞到他身上來,他也只會讓人早點回去睡覺,不會計較對方的冒失。
可宋吟只是很輕地撞了他一下,他便好像失了態,捏住了人的臉,語氣危險地讓人站好。
宋吟遲鈍地站穩,他喝醉了,腦子裡想不到太多事情,幾乎是有點呆,聽訓似的站好之後又慢慢抬起腦袋看向了蘇祖之,眼神里似乎帶上了一點……驚慌。
那天在馬場,蘇家所有的小輩都在,但宋吟和他們只有一面之緣,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接觸過,宋吟甚至分不清他們誰是誰,都叫什麼名字,所以這個時候想不起他們任何人。
他平日裡接觸比較多的蘇家人只有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