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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怎麼可能?
楚越一直都和他們在一起,那天也跟著他們在逃啊。
宋吟猛地一頓。
他忽然想起來,掉到荒地的第一晚有一個格外讓他在意的地方,當時被他刻意忽略,現在看著楚越冷漠的目光,非常鮮明地又浮了上來。
宋吟被羊頭男壓在樹上的時候,楚越後面及時趕出來,當他走到面前的那一秒,宋吟感覺到羊頭男有一瞬間的停滯。
那秒非常短,其實不太能讓人察覺到什麼,後面他們集體逃回洞穴時,楚越墊後卻安然無恙逃了回來,才是真正讓宋吟在意的。
樹叢到洞穴的距離非常短,羊頭男體力強悍,爆發力強,和人類有著鴻溝一樣的距離。
但是就在這樣的懸殊下,他連楚越一根頭髮都沒碰到……
「現在是讓你發呆的時候嗎。」
宋吟放空地回想著那一晚的事,他的發呆不知道戳中了楚越哪個點,男人撩起眼皮,徐徐擠出聲音打斷他。
楚越的聲音有些偏低,但在偌大的場館裡讓每個人都聽得一字不漏,宋吟聞聲朝他分去眼神,抿了抿唇,對他的不客氣習以為常。
反正楚越就沒有好好跟他說過話。
他頓了會兒,出聲道:「楚越,我這幾天都在找你。」
後面又補了一句:「我以為你出事了……」
宋吟站在門口,聲音飄過來有點發細。
楚越一字不差地聽他說完,脊梁骨一點點僵成木頭,他手指扣緊,語速微快地問:「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讓我感恩戴德地放了你?」
那倒不是。
宋吟不指望一句話就能讓楚越放過他,也沒有討好邀功,他只是誠實地把這兩天的事如實說出來,並詐一詐楚越所在的陣營。
現在聽後面的那句話,楚越是真的和羊頭男狼狽為奸了,而且這件事可能比他知道的時間更早發生。
宋吟沒有說話,但臉上表達出的意思顯然易見,他說這話不是想讓楚越放他一馬,而且他也根本不相信楚越能放他走。
楚越沉默了會,陡然轉過身,臉色比剛才更加陰寒。
既然覺得他這麼不近人情,那他就順他的意。
楚越目光挪到一邊,聲音決絕:「人都齊了,別浪費時間,開始。」
身邊的羊頭男聽到他出聲,如開門放閘一般,一個接一個涌到柱子旁邊,將那幾個人解綁,粗魯地推著他們往前面走。
「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
「楚越你個王八蛋,我們哪裡得罪過你?」
「你們的目標不是朱青青嗎,你們都抓到她了,幹嘛還對我們下手!」
楚越挑起眼皮,大發慈悲地回答最後一個人:「本來是想放過你們的,後來想了想,還是滅口更穩妥一點。」
羊頭男用力推著呲牙咧嘴的幾個主播,他們沒有人性,碰到不聽話的,也不會大聲訓斥,只會抬起手中的高壓水管亂澆一通。
水流衝到身上的皮膚,在某種程度上和刀子捅進肉里的痛感差不多,再硬的骨頭也受不了,幾個人眼眶通紅,挺了幾秒就軟弱地出聲討饒。
他們太狼狽了,顯得後面的宋吟有了優待似的。
來推宋吟的羊頭男不是別人,還挺熟,那一晚在洞穴後面抱著宋吟跟抱著洋娃娃似的愛不釋手。
宋吟和他對上視線,有點尷尬。
羊頭男沒有拿用來逼迫人的水管,他站在一邊,和宋吟大眼對著小眼,什麼也不做,最後還是宋吟自己納悶地主動往過走。
宋吟邊走,邊想著楚越剛剛說的「開始」,眼皮微跳。
三秒之後,他的疑惑被解決,最先走到前面的羊頭男停住腳步,伸出手一把拉開帷幕。
沒有了帷幕遮擋,頭頂的高棚燈照射下來,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上頭的龐然大物,宋吟終於明白要開始什麼。
——開始一場死亡的遊戲。
「大概有人在電視劇里見過,上面這個東西叫玻璃橋,一共有十八排,每排由兩塊打亂順序的強化玻璃或者易碎玻璃組成。」
「易碎玻璃承載不了一個人的重量,而強化玻璃卻可以。」
「我會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順利通過的人可以活下來,留在原地或者在中途掉下的人,我只能表示很遺憾。」
「遊戲開始之前還有一點要聲明,這場遊戲最後只能活兩人,就是說,如果你們很好運,都能通過這座橋,最後也只能留兩個。」
楚越無波無瀾地在遠處介紹著遊戲規則,眼皮抬著,視線沒有從宋吟身上移開過半點。
其他人都被羊頭男用水管逼到了高台上,他們顫顫巍巍地看著眼前的玻璃橋,連聲都發不出來了,這個高度如果掉下去,他們會立刻五馬分屍。
宋吟是自己上去的,因為羊頭男不碰他。
他沒有被水管呲過,但是身邊人反覆被澆,水壓太強,要是濺過來根本躲不開,他身上的衣服被迫吸了一點水,陷進腰窩裡面,透出一絲肉色。
楚越起身,慢慢走到另一邊的高台之上,站定後他嘴唇動了下:「開始。」
話音剛落,前面的大屏幕上倏地出現鮮紅的倒計時。
和他對立的高台上,幾個人看著流逝的數字,又看了眼前面兩排完全相同的玻璃,精神一點一點崩潰:「楚越,你這是在殺人,我們到底哪裡擋了你的路你要這麼恨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