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頁
他們哪有什麼可聊的,兩人坐在一塊,彼此面對面都只能看到恨意,看不到能好好相處的苗頭了。
蘇祖之一身衣服好整以暇地穿戴在身上,眉眼從容笑著,「就聊,你的心路歷程怎麼樣?一開始禍害蘇秋亊,後面又怎麼把主意打到了我這裡?」
宋吟呼了幾口氣,也學他笑起來:「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蘇祖之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斂了一點,他說:「隨你。」
「一開始靠近蘇秋亊是因為他人傻錢多,他主動說要給我錢,後來他太黏人,我膩了,」宋吟腦子混沌,吐字也不太清楚,「在他之後,你搬了進來。」
宋吟翻了個身,和蘇祖之臉對臉,目光對著目光,聲音緩慢地把話補充完:「我看著你的樣子,心想,如果能勾搭上你的話一定會很過癮。」
蘇祖之一只腳還踩在地板上,他居高看著無一不混亂的宋吟,慢慢地,品出了一點怒火,「過癮?」
外面的雨勢變大,蘇祖之在這無言的怒火中抽出了手,他俯視著無力摔回枕頭裡的宋吟,一把將還在哽咽中的人拉了起來。
宋吟被拉開的一字馬非常直,蘇祖之低頭抬起宋吟的臉蛋,毫不留情道:「過癮是你說的,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吧。」
胡聶最近右眼皮總是不定時跳,他猜這是因為樓上那間房裡的人,因為蘇祖之不讓任何人靠近,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裡面住的是誰。
他作為一個下人,本來也不該管蘇祖之在和誰放縱,但蘇祖之最近實在有些……
胡聶在腦中想了想形容詞,想到了一個字能貼切地形容。
瘋。
蘇家祖上一代就占據著附近這片風水寶地,先人制定下家規要求每一個小輩都嚴於律己,在外怎麼胡來都行,但絕對不能玷污祖宅。
胡聶最初看到這條家規時,心中猜測最先破戒的會是那不省心的祖宗蘇御橋,可誰想到,居然是那一向對外有風度的蘇祖之。
那天蘇祖之穿戴好衣服下來吃飯,胡聶本著要看好蘇家每一個人的心情,估摸著度問了問蘇祖之樓上那個人的身份。
蘇祖之當時只回了他兩個字,仇人。
胡聶回去反反覆覆地琢磨。
什麼仇人能有這樣的待遇,能讓蘇祖之關在房間裡日夜荒度,蘇家的人吃什麼,竟然也要拿等同的一份給上面的人吃。
胡聶一大把年紀了,這個時候居然又一次體會到抓心撓肝想知道別人小秘密的心情,加上這幾天總也心慌氣短,他決心一定要見一見樓上那人的真面目。
不管是誰,見到了心裡總有個數。
於是胡聶一整天有多半時間都在祖宅客廳中晃,要麼裝模作樣地澆花,要麼拿塊抹布這擦擦那擦擦,每當傭人把餐盤放到門口離去時,胡聶都會第一時間往上看。
不過裡面的人興許被蘇祖之威脅過,每次開門都相當小心,拿餐盤時也從不露面,胡聶甚至沒看到過那個人的一片衣角。
胡聶心想這樣不行,等到下回佣人上樓,他親自拿過了餐盤上去敲門,他沒有像其他傭人一樣放下便離開,而是等著裡面的人開門。
他今天勢必要知道裡面是何方神怪,哪怕蘇祖之事後會責罰他。
胡聶敲門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他那過了時跟不上時代的思想居然還想過裡面是個男生的可能性,經過一晚的建設,倘若裡面那人真不是個女孩,他也不會驚訝。
嘎吱一聲,房門悄悄被一條細直的胳膊打開,胡聶遊刃有餘地看過去,手裡的餐盤差點沒拿穩。
胡聶後面不知是怎麼用兩條沒有知覺的腿走下了樓的,等他的遊魂重新附了體,手裡已經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出大事了。
胡聶看得懂小年輕,他知道蘇御橋對那男生很情動,也知道那男生和小秋關係匪淺,所以他就是想破頭皮也沒想到蘇祖之口中的仇人會是宋吟。
天吶,這些天房裡每晚發出嗚咽的人是宋吟,怎麼會這樣呢?
胡聶被電話接通一瞬間的嗡聲叫回思緒,他聽見電話那頭叫了他一聲胡叔,心情複雜地應了一聲:「小秋啊,你知不知道上回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生,現在在什麼地方?」
……
蘇御橋和蘇秋亊一起收到了胡聶的電話,當天晚上是七點半,兩人一前一後淌著雨水進了祖宅。
蘇御橋一進門就要上樓,被胡聶攔了下來:「冷靜一點,你大哥馬上要回來了,他不准任何人上去。」
蘇御橋瞬間扭頭,目光中迸出了匪夷所思的光芒,「這些天宋吟一直被關在這裡,被退學也是大哥的手筆?」
三天前宋吟被勒令退學的時候,蘇御橋以為是宋吟得罪了人大晚上跑去了宋吟宿舍想幫忙解決,可宋吟床鋪上的東西被全部清掉放到了門衛處,他沒見到人,像個傻子一樣拿出手機到處打電話。
如果不是胡聶今天打這通電話,他到死也猜不到宋吟就在他們家的祖宅。
大哥,宋吟得罪的人居然是他大哥。
蘇御橋仿佛被人扇了十幾個火辣辣的耳光。
胡聶按著他的肩膀道:「是的,但先不要衝動。」
蘇御橋手掌微微發抖,他看著上面死氣沉沉的一扇門,一口滾燙的呼吸從口中滾了出來,腦子裡有恐怖的想法,「他們這幾天……都在房裡幹什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