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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入行,那麼評估這個人可以帶來的商業價值是很合情合理的事,他任憑自己想了會面前人未來的可能遭遇,竟覺得有些可惜。
他內心生出憐憫,險些都要嘆出一口氣,可下一刻,有種更隱秘的亢奮在他身體裡熊熊地、熱烈地燃燒起來。
他拿出一張紙按在桌面,稍一用力,推到宋吟面前:「在這張表上填一下你的個人情況,填完回去等通知,如果通過了會有人告訴你。」
宋吟接過筆和紙,「好。」
他細細捏住筆,垂下一段頸在紙上寫動起來。
男人目露金光,仿佛怕人跑了一般,一筆一筆親自盯著宋吟寫下名字。
可憐歸可憐,但也只止步於此了,說到底這是這個人自己的選擇,別人沒逼迫他。
這如今的平城動盪不安,物價一天一個樣,很多人被裁員失業,找不到工作,從而吃不起飯,前陣子街上都餓死好幾批。
來他這雖然身體要受苦,卻能用賺來的錢吃山珍海味,有什麼不好。
男人視線下滑,認了認宋吟在姓名欄寫下的三個字。
這個程知之……一定會給他帶來至今都想像不到的巨大利益。
商人的嗅覺向來比任何東西都靈敏。
從酒吧里出來後,宋吟又坐上一輛黃包車,給出幾枚銅板說要去衛宅。
身上大氅太厚,宋吟在顛簸中低頭往兩側敞了敞,陡然又想起他說要面試時男人的表情,那表情難以言喻,讓宋吟不得不在意。
他在腦中戳了戳系統:「剛才那個人為什麼那樣看我,偶像不就是唱唱歌、跳跳舞而已?」
「不知道,」系統話少,「或許看你好欺負,到時候會讓你做苦力活。」
「啊……」宋吟小臉垮起,苦兮兮地哀嘆:「我最怕幹活了。」
宋吟在晨風中聽著黃包車的軲轆聲,心想:他怎麼這麼慘啊。
殊不知,更慘的還在後頭。
……
刺拉一聲,黃包車在衛宅前停下,聲音引起路人側目。
衛宅是平城的大戶人家,那奢靡的亭台樓閣、作風派頭令人痴迷,就是進進出出的小廝都身著綾羅綢緞,玉佩晃眼。
平常總有人抱著欣賞的態度觀望這間宅子,可今天不同,今天許多人看的都是從黃包車下來後慢步走上台階的宋吟。
沒人見過他,卻不由自主被他的風情吸引住,一雙微睨的眼睛形狀較好,眼波流轉的時候既有純情又有媚意,尤其是身段,被長袍掐住的腰身下面兩條腿滑膩修長,皮肉裹住了骨頭,腳貼到地面都帶著柔軟,仿佛會一步一生蓮……一個男人,竟然走路都走得讓人臉紅心跳。
可那是誰?
衛宅有那號人物嗎?
路人正驚疑不定時,宋吟已經推開了衛宅的門。
他今天穿的鞋子小了一號,磨腳又累人,搞得他腰也酸背也痛,輕輕捶著肩膀往前走。
甫一走近,門口守著的小廝噠噠噠跑過來,朝他伸出手。
宋吟一怔。
雖然已經住進衛宅,但他還沒臉皮厚到想差使這些下人,不過對著小廝殷切的臉,他不好潑冷水,只得將身上大氅脫下來遞給了小廝。
小廝將大氅接到臂彎上掛著,兩隻手交錯之時,宋吟看到了他眉間明顯的憂心忡忡。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以自己向來倒霉的尿性,宋吟覺得和自己有關,他舔了舔唇角,問:「怎麼了?」
小廝聞言,眉心霎時擰得更緊,兩條山丘一樣的眉掛在眼睛上面有些滑稽,「您今天要不然在外面住一晚吧?」
「為什麼?」
「這,我該怎麼和您說呢,總之,您最好先別進去……」
宋吟沉默下來,看小廝的眼神帶上了一些審視。
小廝在他的視線下縮了縮脊背。
氣氛死寂,一顆豆大的汗珠正要落下時,宋吟開口了:「我這個人好奇,既然你不說,我就自己進去看看。」
小廝攔不下來,抱著大氅在原地躊躇地跺了跺腳,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宋吟一路從衛宅客廳走到他的房間,遠遠的還沒接近,他便從半開的大門之中看到了三個人,三人正站在他睡覺的床邊。
其中一人是誠恐誠惶的丫鬟,昨天還給他盛過鹹粥。
而另外兩個是進門都得低些頭的男人,左邊的唇角勾著笑,像一尊玉山,分明沒做什麼,卻能看得出風流倜儻和吊兒郎當,另一人也實力相當的俊美,只是要清秀一些,卻不失鋒利。
宋吟不認識兩人,但不妨礙他現在煩他們。
只見左邊的男人彎腰把頭伸進帷幔,半晌後笑著從裡面拿著一個東西出來,兩指捏住,放到臉前看了看。
然後,他古怪地笑起來,「衛宅突然多出的姨太太是個男人不說,還是個愛用這些玩意兒的男人。」
他手中的東西正是一塊絲綢手帕,成色極好,一針一線都有金光。
男人滑溜溜抓不住似的,任由手帕晃悠悠掉下去,帶起一陣幽秘的香風。
「爹怕不是年紀輕輕就昏頭了。」
另一人眼燙地看了一眼那塊掉在地上的手帕,再不敢多看,走前兩步,幾乎有些央求地道:「哥,我們走吧,爹知道我們來這裡會生氣的。」
「生什麼氣?」男人笑意融融,「還不能來看看我們未來的女主人嗎?不過可惜,只看到這些小玩意,真人倒是沒瞧見……可惜了,我現在真是相當想見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