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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荼震撼地睜大了眼睛。
進入傳說中的神秘歸墟的第一天,心裡的濾鏡,隱約就好像有了要碎掉的跡象。
在進入動漫台詞配音與廣場舞神曲碰撞的火焰區域,又走過天文學知識課堂與上古雅言的洗腦,接著迎面繞開生物學人體解剖火焰課堂,又穿過360度火中厲鬼尖叫,虞荼終於走出了這片廣場的內場,然後……他看到了更令他震撼的場景。
火焰區域之外的廣場,地面上已經沒有花紋了,但虞荼看到了很多「人」。
有的人罩著在赤紅色的布里,四肢加腦袋將布撐出各種形狀,像極了早期人類馴服自己的四肢的珍貴現場,他的身後,橙黃綠青藍紫擺了一整排,大家動作各不相同;
有的人頭上頂著個自製的舞獅頭,追著彩色的布罩人,試圖將布罩人從獅口全部吞沒,跑著跑著,獅子頭、獅子身體和尾巴就分了家;
有的人帶著誇張的假髮,穿著宮廷風的裙子,腳下踩著高蹺,腰間別著腰鼓,身後有嫦娥似的飄帶;
有的人身上披著厚厚的、不知是真是假的草,看起來像勉強長出了四肢的草怪,它舉著雙手「喲哦哦哦哦~」地呼號著,在廣場上呼嘯來呼嘯去……
虞荼拽了拽松榮長老的胳膊,手指著前面「群魔亂舞」的現場,一時失去了語言功能。
松榮長老有種見慣了風浪之後的無所畏懼,他臉上慈祥的笑容都沒有任何變化:「你沒看錯,這裡就是歸墟。」
他說話的時候,有一個黑漆漆的小黑人從遠處「陰暗爬行」到他們面前,因為是低著頭,所以他一把抓住了帝屋的衣擺,帝屋挑了挑眉:「晚上好喲~」
那個小黑人猛地抬起頭來,毫不誇張地說,虞荼竟然從那張黑到只有一雙眼珠是白色的臉上,看出了肉眼可見的花容失色。
那張像是被吸收了所有光線、黑到出奇的臉似乎石化,過了好一會兒,它忽然發出一聲不辨男女的尖叫,然後以比來時快十倍的動作,陰暗飛行走了。
那一聲尖叫驚動了廣場外圍的其他人,布罩人也好,三截獅子也罷,混搭高蹺也好,呼嘯草怪也罷,所有人的腦袋都扭過來,仿佛這一瞬場景定格。
他們雙方互相對視了大概有十秒,外圍廣場徹底亂起來了,各種不辨性別的驚聲尖叫響起,飛天的、遁地的、向四面八方散開,大家各顯神通,一分鐘內,整個廣場瞬間散得空空如也,仿佛從來都沒有人存在過。
「走吧。」帝屋甩手走在前面,似乎毫不驚訝這個廣場會被清空得如此徹底,「前兩年沒來,這次突然來了,他們估計嚇得不輕哈哈哈哈哈———」
松榮長老也有種見怪不怪的習以為常,只是緩聲提醒:「族長,這裡不是草木族,你稍微收斂點。」
他們三個橫穿空無人煙的寂靜廣場,又穿過纏繞著星軌線條的宏偉大門,來到了一片建築風格各異的居民區,雖然家家門口都掛著別出心裁的喜慶裝飾,但戶戶門窗緊閉,仿佛沒人在家。
帝屋輕車熟路地在前面帶路,一邊走還一邊忍不住點評:
「上次來這裡不還是個七彩的蘑菇屋嗎?怎麼這次變成了黑色的?他們也學表世界,今年的風格是『牆角陰暗蘑菇』?」
「兩年了這家自製的旋轉風車居然還是轉不起來哈哈哈哈———」
「上次那個誰誰誰不是說要把自己的房子做成那個什麼痛……痛屋?我記得不是個粉頭髮嗎?這次怎麼變成紫頭髮了?噫~好花心~」
從進了這片居民區,帝屋的叭叭叭就沒停過,虞荼跟在他身後,竟然從那些緊閉著的房子中感覺到了「殺意」。
「這家今年膽子大了不少,看牆上掛的那個牌子了沒有,竟然讓我不要點評!」
一陣風吹過,那個不要點評的牌子翻了過來,背面是「社畜與帝屋不得多嘴」。
帝屋:「……」
「呵。」他發出一聲冷笑,「兩年沒和人交流了,感情都生疏了是吧?」
牆上掛著那個牌子以光速被從窗戶底下的縫隙里收回。
虞荼眼疾手快地抱住帝屋的腰,攔住了他們準備去和人「交流感情」的族長。
他們族長再這樣囂張下去,他真的很擔心他們能不能活著離開歸墟!
帝休長老給的小圓果子還有,虞荼從自己隨身帶著的腰包里迅速掏出果子來塞族長嘴中,讓他停止他的危險發言。
安撫好了被牌子炸毛的族長,虞荼終於提心弔膽的來到了一座屋子前———
一座對比起來相當正常的屋子前。
這座屋子整體是石頭的,像一顆嵌在地面上的星辰,星辰側面有不規則形狀的開口,那是大門。
虞荼看到他們族長只抬手隨意地在門上敲了兩三下,然後直接暴力破門進去,門板被他踩在腳下,而松榮長老臉上,依舊是那種習以為常的慈祥。
虞荼:「……」
現在除了歸墟,他對草木族的畫風認知也開始出現了奇怪的變化。
他會不會是沒睡醒?還在做夢?
「鄺冕———」帝屋踩著門板邁進屋內,「還活著嗎?」
這棟屋子的一樓,到處都是飛來飛去的造物,有紙折的千紙鶴、木頭做成的老鷹、寶石雕刻的水母、金屬做成的怪物……
在帝屋從門板上下來的那一刻,這些造物通通都沖向他,然後被帝屋凝滯在半空中,像落雨一樣墜往地面,又被奇異的力量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