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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驚恐地收緊了自己的爪子:「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為什麼它一點都沒感覺到!
虞荼眼裡映出三青小小的身影:「在你哀嚎『殺鳥了啾』時。」
平時挺要面子的三青:「……」
它將腦袋埋入自己毛茸茸的羽毛里,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它一定是今天晚上玩太累了,現在正做夢呢。
……
虞荼再一次造訪了崇明市異處局分局。
連著跑了九天任務,鬍子拉碴好不容易早下班一次的宋圖大半夜地被一個電話從被窩裡叫了出來,他暈暈乎乎的,滿腦子只有「我是誰我在哪我現在要幹什麼」三連問。
等他迷糊的意識終於清醒後,他的腦子已經自動為他捕捉了「不夜侯」「畢方」「縱火」「三青」等關鍵詞。
宋圖:「……」
他絕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異常不理解———
他們崇明市也不是什麼風水寶地,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異獸相關事件!別的城市鬧怪異,他們這邊鬧異獸!異獸可比怪異危險多了!
宋圖唯一感覺安慰的,就是不夜侯前輩選擇定居在崇明市的梧桐鎮,不然他們分局會死更多人,就像在幸福之地被災獸蜚害死的戰友一樣。
他匆匆從宿舍跑出來,路上遇到了同樣行色匆匆的柳嘉,兩位難兄難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對自己的同情。
人手不夠,一天天任務多到分局所有人都全月無休,宋圖和柳嘉最初的定位是輔助人員,現在都已經開始上正面戰場了。
他們倆趕到分局的問詢室,第一眼便看到地上被貼滿符咒的昏迷畢方,它身上隱隱縈繞著詭異的氣息,似乎在墮化的邊緣。
宋圖專修陣法,對氣息更敏感一些,當即倒吸涼氣,這隻畢方如果成功墮化,必然大開殺戒,那崇明市估計還會再遭一次大災。
宋圖抹了把汗,算是徹底清醒了:「鄭組,請問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接到三青的「信」所趕到的,是特異四組,組長鄭蟬衣。
「畢方,異獸通緝榜第三名。」鄭蟬衣表情嚴肅,她指尖在自己的腕錶上輕點,「四月前在興寧市縱火,燒傷十七人,其中五人重傷,十二人輕傷;三月前在璧月市燒毀別墅一棟,致使兩人重傷一人腦死亡;一月前在銀因市燒毀酒吧一座,混亂中七人骨折,六人重度燒傷,三人進入ICU,至今未脫離危險……」
她每說一句,她面前半透明的光屏上便投射出文字記載與血淋淋的圖片,每一頁的空隙處都有加密的印記。
本來躲在桌子角落自閉的三青也因為鄭蟬衣的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它抬頭看看半空中投屏的內容,又低頭看看昏迷過去的畢方,毛茸茸的臉上滿是糾結:
「會不會是弄錯了……」
雖然非常生氣畢方燒了它的尾羽,還兇巴巴的似乎不會正常溝通,但三青覺得畢方沒這麼壞,壞到像是它追的小說和廣播劇里所描寫的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沒有弄錯,之前的案發地點殘留的靈力提取檢驗結果與現在百分百吻合。」鄭蟬衣又投屏了一份充滿專業術語的報告,冷靜地陳述,「無論它有什麼苦衷,犯罪是事實。」
事出有因或許可以減刑,但這並不是它逃脫制裁的理由。
四組如果不是在銀因市被突發詭異事件絆住了手腳,畢方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到達崇明。
三青知道異歸處的檢驗不會出錯,畢方肯定犯下了那些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它就是有點難過,可能是因為他們同為異獸吧。
三青眨了眨眼睛,將自己自閉地縮成了青絨球。
因為最終捕獲的位置在崇明市,鄭蟬衣必須與崇明市異處局分局進行交接,她展示完加密資料後,四組裡長得就極有親和力的方延自覺主動地接過了後續的收尾。
鄭蟬衣終於空出手來,她走到自始至終沒有出聲的不夜侯身邊,問:「不夜侯前輩,我有件事想請教您。」
她說:「這塊鹿蜀的皮毛上沒有絲毫怨氣,是您出手清除了嗎?」
異獸非自願貢獻出的材料,都會充盈著或濃或淡、無法清除的怨氣,四組在尋找畢方蹤跡的一路上根據它縱火的特點,也提前收集到了幾塊鹿蜀皮毛,每一塊皮毛上都有怨氣,唯有眼下得到的沒有。
鄭蟬衣知曉無人能清除這種怨氣,但她還是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可能是不夜侯在異處局這邊的形象太過神秘強大,讓人下意識以為他無所不能。
「這塊皮毛不會有怨氣。」鄭蟬衣聽到不夜侯說,「因為它是被自願贈出的禮物。」
第209章
鄭蟬衣輕聲重複了一遍:「被自願贈出的禮物?」
異獸的皮毛就相當於人身上的皮膚, 要生生刮下來一塊兒,必然遭受相當大的痛苦。
從進入異處局開始,鄭蟬衣執行過諸多任務, 好的壞的、善的惡的、對的錯的、甚至有長達百年的恩怨是非, 再多的怪異事件都不抵人心恐怖, 人性貪婪。
甚至在確定這塊鹿蜀皮毛是禮物後,她便已下意識地得出結論:「善因結惡果?」
不夜侯垂下眼睫,鄭蟬衣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聽到他的聲音,平穩得好像司空見慣:「或許吧……人不是還活著嗎?」
人活著,便可以從他口中敲出過去的往事,釐清對錯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