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諦長卿根本不在乎自己言語的內容是不是驚雷:「淚珠製成首飾,血肉拿去製藥,脂膏用來制燭,髮絲捻成燭芯……里里外外都被你安排清楚了,就剩下一幅無用的骨架,你還捨不得?」
這是百里誠第一次與諦長卿打交道,如果知道諦長卿是這樣的人,他根本就不會將百里明帶過來!
百里誠不知道諦長卿還會說出什麼駭人聽聞的東西,他只能緊急止損:「百里明,出去!」
「這麼急著趕人是幹什麼呀?」諦長卿翹著腳,笑道,「讓孫子也聽聽你的英勇事跡唄,不挺好?」
第152章
諦長卿說得真誠自然, 有種正大光明的陰陽怪氣:「自己做出來的事,還怕別人說呀?」
他將目光落到縮頭縮腦準備出去的百里明身上,理直氣壯地吩咐:「站那兒別動。」
百里明準備火速撤出這片「戰場」的腳一僵。
雖然這位神秘的諦先生只說了五個字, 但百里明不知道為什麼, 就是腦補出了後續的內容———「動了我不保證生死」。
神仙打架, 小鬼遭殃。
「嘶……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來著?」諦長卿看著自己的指尖,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想起來了, 說到無用的骨架來著。」
「不得不說你還挺聰明,居然就把骨頭埋在你們家地盤裡。」迎著百里誠一瞬間驚怒的視線,諦長卿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態度,「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百里誠霍然起身, 他的牙緊咬著,臉頰的輪廓變得更加分明,笑容現在全然消失了,只剩下蔓延起來的、灼燒人理智的憤怒。他抓著百里明的手腕將他推出了一樓宴會廳, 然後狠狠地關上了厚重的門。
整個一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百里誠回過身, 他幾乎快要維持不住最後那一點風度:
「您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諦長卿掀開眼皮, 赤紅的眼瞳凝視著他, 「我只是實話實說。」
他的性子本就喜怒無常, 看不順眼的人在他面前越是破防, 他越想踩人痛處:「不會吧?百里家主你不會是在心虛吧?」
他這樣輕慢的態度與嘲弄的語氣越發灼燒百里誠的神智:「我們百里家族和你們是合作關係, 你居心叵測,窺探我們家族的秘密, 難道你就不覺得你做得不對嗎!」
諦長卿:「……?」
這質問里值得嘲弄的點太多,以至於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笑起。
「雖然我本人並不認為你和我們是合作關係, 但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諦長卿無所謂道,「順便糾正,北邊那裡怨氣都快凝成實質了,我又不瞎。」
———百里明奶奶所在的那棟中式別墅,就在這片區域的北邊。
「雖然你這人又沒風度又暴躁易怒心眼還小,不過我大度。」諦長卿用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繼續,「勉強原諒你了。」
百里誠:「……」
他現在無比懷念起之前和他交接時的毒傀師,雖然看起來陰森森的,相處起來也很令人很不舒服,但只要錢到位,事情總能給你辦妥。
這些年因為其他人對百里誠總是敬著捧著,他的脾氣大了不少,容忍度也低了許多。百里誠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的脾氣:「鮫人有用的是血肉與脂膏,您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勻一部分給您,那副骸骨……您就留下來給我做個念想吧。」
鮫人的血肉服之延年益壽,脂膏製成的蠟燭燃之調理身心。
再怎麼精打細算地使用,一條鮫人身上的東西也不算多,百里誠手裡的原料已經快要告罄,他滿世界地留意其他鮫人的消息,卻始終無果。
原料日漸稀少卻仍勻出一部分,百里誠覺得他已經給出了他所能給出的最大誠意。
「我對鮫人的血肉脂膏不感興趣,我只要那副骨架。」諦長卿說,「別和我扯其他,那副骨架要是有用,怕是早成安心藥業旗下的一部分了。」
百里誠搖了搖頭:「那幅骨架對我來說意義特殊,真的、真的不能給您。」
他說話的時候,諦長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雙赤紅的、不似人類的眼瞳盯著人的時候,像是野獸在盯著獵物,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感。
諦長卿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滑出刺耳的聲響:「嘖,真噁心。」
他看著因為他這一句話臉色愈發不好看的百里誠,只覺得有些意興闌珊:「我不是來和你商量,我只是告知你,我們要那副骨架。」
「給你留一天時間念想,明天這個時候,我會來取走。」諦長卿一刻都懶得停留,宴會廳厚重的大門自動向兩側打開,「你最好聰明點,不要耍什麼花招。」
……
離開了那個倒人胃口的宴會廳,諦長卿在雪地里漫步著,溜溜達達走到了北邊,他完全無視了表世界的萬有引力,插著兜沿著外牆像散步一樣,直接走到了別墅的最頂層。
他的手只在玻璃上輕撫,手掌下的玻璃便悄無聲息地消融,諦長卿走入了這片花草繁茂的玻璃花房內,一眼便凝在花房的正中間。
他走過去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鵝卵石」:「可真捨得。」
不過隨著年歲的日漸消磨,用處倒也不大了。
諦長卿隨手摳了幾顆比較有用的扔到一邊,然後又將靈力聚到指尖,光明正大畫了個陣覆蓋上去。他的感知一掃,就知道這花房裡至少布置了十個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