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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鴻影:「……」
行吧。
他在狹小的空間裡給自己調整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準備就這樣先湊合著睡了。
人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下。
今日事,明日畢。
第197章
二十四小時觀察期過後, 虞荼領著自己的馬甲回了茶館,在將手按在雕花木門上時,他有些忐忑。
要是被小灰發現不夜侯一身傷地回來……
虞荼下意識地瞄了一眼自己的馬甲———面色, 看起來失血過多;臉頰, 有道剛結痂的血痕, 神色,蔫不拉幾;身上,紗布從胸口纏到脖頸……看起來就不像什麼沒事人啊!
反正早晚都要面對, 虞荼和馬甲對視一眼,視死如歸地推開了門。
門一推開,小灰沉著張臉蹲坐在原地,尾巴都沒搖, 虞荼竟然能從一張毛茸茸的狗臉上,看出什麼叫風雨欲來。
小灰:「汪。」
虞荼:「……」
他竟然不敢去開腦海中契約里的翻譯功能。
小灰:「汪。」
虞荼和馬甲對視一眼,本體的嘴比馬甲快:「我們錯了。」
而馬甲則假裝沒有看見小灰,溜到櫃檯後的躺椅里躺下, 開始裝不在。
虞荼清楚地看到小灰冷笑了一下,然後, 氣壯山河的嗓門充斥了整間茶館———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聽不懂, 但很兇。
盛怒中的小灰用爪子向空著的座位上指了指, 意思是「你先邊上去, 過會兒找你算帳」, 接著它走到不夜侯的身邊, 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小腿。
裝死是裝不了死了,不夜侯只能慢慢地睜開眼睛:「受傷不是我的本意, 小灰。」
出乎虞荼意料的是,小灰沒有繼續發飆, 它只是靜靜地看著不夜侯,虞荼感覺腦海里同伴契約不斷顫動著,像是小灰要傳達什麼。
虞荼心虛地聯接,不是罵他的,是憂慮的、狗狗的心音———
【這麼多傷口……是遇到壞人了嗎?】
隔得近了,小灰能聞到面前這人身上的血腥味和藥味,昨天它感覺到同伴契約的另一端情況危急,但它什麼都不能做,除了著急,沒有任何辦法,它感覺好像回到了這個人無端陷入昏迷,怎麼也叫不醒的那段時間。
它被保護著,吃飽穿暖,不會受傷,可和它簽訂了同伴契約的人,卻總是在遭受傷害。
它到底要怎麼做?
小灰想了一夜都沒有睡著。
【這麼多傷口,很痛的。】
虞荼聽到小灰的心音,心疼的、帶點哭腔,一股微弱但純粹的靈力通過契約,傳遞到了不夜侯身上。
【靈力,治傷。】
靈力無法治癒傷口,轉換成能量後也近乎於無,但虞荼沒說。
他只是彎腰將情緒變得低落的小灰抱起來,避開傷口放在身上,笑道:「謝謝小灰。」
虞荼看到小灰仰頭看著他,忽然大顆大顆地掉眼淚,眼眶周圍藍灰色的毛毛都濕了,但就是不作聲。
「怎麼哭了?」虞荼伸手給它擦眼淚,安慰道,「這些傷只是看起來嚇人,要不了幾天就好了。小灰傳過來的靈氣很有用,傷口不疼的。」
小灰的眼淚掉得更凶了,怎麼也擦不完,它用爪子勾著不夜侯的袖子,胡亂地在臉上抹,袖子上很快就沁開一大片深色的水漬。
契約傳來的心音都哽咽了,但小狗的嘴比鴨子還硬。
【才沒、才沒哭。】
【每次都、都是我在家裡等你,這次讓你等、等我嗚嗚、嗚汪嗚———】
虞荼感覺有點不對勁,他問:「什麼叫『讓我等你』?」
眼淚掉得正凶的小灰整隻修勾一僵,它哭昏頭了,自己把自己暴露了。
懊惱全寫在那張毛茸茸的狗臉上,小灰的眼淚還掛在眼眶裡,神色有點躲躲閃閃。
心音變得小極了,不細聽幾乎聽不清:
【柜子沒鎖……】
虞荼一怔。
柜子里沒什麼東西,除了放著些許書冊外,只有一沓單向傳音符,虞荼打開柜子看了看,傳音符最底下少了兩張。
這沓傳音符里最後五張是特製的,每張都可以直接聯繫到江絳,虞荼之前用了一張,現在只剩下兩張———失蹤的兩張被誰用了,簡直不言而喻。
或許是他在鎮塔里大幅度調動能量,自身狀態短時間發生劇烈改變,小灰通過同伴契約也會有感應,虞荼只是沒想到,小灰竟然會翻出特製的傳音符去找江絳求助。
「是我不好。」虞荼給小灰擦了擦不知不覺又往外掉的眼淚,「讓你擔心了。」
小灰閉著眼睛蹭了蹭不夜侯的掌心,契約者的掌心很冷,就像雪糕一樣。
它沒有繼續傳遞心音,也沒有說話。
從來到家裡後,它就一直被保護著,每天都過的很快樂。
可是契約者不快樂。
他會難過、會昏迷,會受傷,會被外面的壞人傷害。
修勾不懂複雜的人心,它的想法純粹而簡單———它要保護它的家人。
僅此而已。
……
好不容易將小灰的情緒哄到平穩,虞荼終於從小灰的心音里,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感應到同伴契約另一端朝向不好的方向劇烈變化還聯繫不上人後,小灰在茶館裡急得團團轉,它最後翻出了傳音符,聯繫了江絳,當時虞荼身處虛空之門裡,虛空會隔絕對外界的感應,他自然沒有發現同伴契約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