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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害怕離開的不夜侯前輩反悔於是硬生生守了一夜·守夜時瘋狂給各方發傳信符·被帝屋拒不承認這事氣到爆炸的超級大冤種·冕———他的心裡真的有一萬句優美的語言要講!
咬牙切齒的表情都掩在兜帽里,對外他仍然是那個看起來還算穩重的墟者:「醒了就趕緊洗漱,然後和跟我來。」
頂著一頭亂髮的顧鴻影大腦顯然才剛剛開機,並沒有聽出話語裡潛藏的危險:「好嘞!」
十分鐘後,顧鴻影叼著個包子,跟在了鄺冕背後,鄺冕帶他經過了一個又一個複雜到令人眼暈的傳送陣,到達了一片海邊。
海一般蔚藍、平靜、廣闊,帶著一種隱約的咸腥氣,海浪會不斷沖刷沙灘,留下海洋的饋贈。
但眼前的這片海,無比的平靜。
海的顏色藍到近乎黑,但藍黑的底色中又泛起像反光一樣的白,鄺冕站在他的身側,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吟唱著什麼。
顧鴻影默默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心跳如擂鼓。
「咚!咚!咚———」
那好像不是他的心跳,是海的心跳。
海底的白色里,游出一條條剪影似的白魚,邊緣柔和而模糊,這些白魚首尾相銜在海中緩慢遊動著,星點點的光從它們身上抖落———無數白魚組成了漩渦。
顧鴻影聞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不同於這世上任何一種氣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在這一刻張開,像是因為欣悅,又像是因為恐懼。
像鏡子一樣毫無波瀾的海面「活」了過來,水浪像漲潮似的,漸漸涌到他腳下。
顧鴻影下意識地往後退,背後卻有一雙手抵住了他。
「快去。」
柔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道推了他一把。
顧鴻影撲入那正好湧起來的海水中———這片特殊的海洋,沒有依託海岸。
所以……
「噗通———」
顧鴻影墜入無盡的海水中。
無數條白魚首尾相銜著向他湧來,它們簇擁著他,墜往更深的海底。
第291章
從鄺冕那裡詐到了滿意的消息, 虞荼就從歸墟離開了,這本來是一個好開局,但第二步時卻慘遭被卡。
本體被看得死緊, 馬甲送去的拜帖一概拒收, 帝屋甚至願意每天不厭其煩地用小型跨域傳送陣送上門給虞荼做檢查, 也不讓他踏入草木族半步。
至於在茶館裡強硬詢問或者側敲旁擊?
呵呵,族長會讓你意識到一棵樹究竟有多難搞定。
想到這裡,虞荼站在荒涼的後院嘆了口氣, 臉上頗有愁容,今天族長明明被他開的藥嚇到表情痛苦,但就是不肯透露半點,還笑嘻嘻地問他明天要不要繼續來。
虞荼又心疼又生氣, 恨不得把茶杯糊他臉上!
於是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沒辦法,來硬的他就撒潑裝無賴,來軟的就當自己是聽不懂話的愣頭青,虞荼又不可能掐著族長的脖子逼他將計劃全數交代———
哪怕他真掐了, 帝屋估計也不會說,看起來是棵嘻嘻哈哈的樹, 真正倔起來的時候, 比誰都頭鐵嘴硬。
這方面他怎麼就不和鄺冕學學啊!
虞荼緩緩吐出一口氣, 調整自己起伏的情緒, 他半跪下來, 將掌心貼在有些斑駁的白色石磚上, 能量從掌心有規律地向石磚流瀉,紅色的線條以他為圓心游弋向四周, 到達五十米的距離時紅色線條閉合成圓形,又以圓形為邊界, 重新返向他的方向。
這幾天虞荼一直在嘗試著復原這個特殊的獻祭陣法,他發現推衍卡住時,他不用去尋求外物幫助,只要不斷探問自己的內心,就能在磕磕絆絆中找到正確的路。
這個獻祭陣法即使是簡略版,展開後的半徑也有五十米,糾纏繁複的陣紋掃一眼便令人眼暈,以十米為一界限,紅色線條慢慢越過阻礙,越來越靠近虞荼,最後,所有紅色線條盡數收攏在虞荼掌下,掌心陰冷的感覺劇增,仿佛壓著什麼詭異的活物,難受得虞荼直皺眉,恨不得立刻將手抽離。
但理智壓過了情感,他沒有貿然收手,而是又注入了一部分能量到陣法之中,伴隨著聽不見的嗡鳴聲,陣法里的紅色陣紋越發刺眼,赤紅的光亮開始有規律地遊走———陣法成了。
完整地構建了這個陣法,虞荼自然知曉它的作用———獻祭陣法內生靈的全部,將它們轉換成高於靈氣的、最純粹的「能量」,能量供應陣法核心,輔助核心脫胎換骨。
聽起來好似平平無奇,但「生靈的全部」指的是他們的魂魄、肉身乃至輪迴轉世的機會,「脫胎換骨」卻是要將那些祭祀形成的「惡」分攤給被獻祭的祭品,輔助核心無痛升級。
翻譯成易懂的語言,約莫是「殺人不償命,作惡無天收」。
這樣逆天的陣法自然限制頗多,要不是虞荼繪製的簡略版,用的又是高於靈氣的能量,思路還契合,短時間內恐怕無法復刻。
既然明白了陣法的效用,虞荼就準備將這個作惡的陣法散去了,但在摧毀前,冥冥之中,他突然有了靈感———靈感來得又快又急,是一種他從未設想過的新思路。
如果……他將這個陣法翻轉呢?
身體似乎快過大腦,能量再次注入,紅色的、像活物一樣翻滾著的陣紋忽然齊刷刷凝滯,它們開始「褪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