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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荼擊退了火焰,用藤蔓將別墅頂層的男人卷出來,藤蔓在火海里走了一個來回被燎得焦黑:「你將他燒死,會直接墮化。」
看著畢方猩紅翻卷的眼睛,虞荼說:「如果他是人渣敗類,為他搭上自己不值得。」
一條人命就是天平上最後一根稻草,一旦輕飄飄落在秤上,就無可挽回。
畢方始終沒有說話,只是身上有火星蹦落在地上,留下一個個黑色的小凹坑。
畢方知道他對面的人很強,強到用一條藤蔓就能將它要燒死的男人帶出來,它知道對面的人說這些是為它好,可它就是不甘心。
它帶著猩紅的目光凝滯在男人的胸口,男人渾身的衣物燒得破爛,皮膚也燒傷了,唯有胸口掛著的圓牌毫髮無損。
那塊圓牌上鑲嵌著一塊極美的斑斕皮毛,下方墜著赤紅細絲,在黑夜裡閃爍著點點光澤。
畢方的眼睛裡,猩紅占據了更多的位置。
第208章
「你不要再亂來了啾!」
三青頂開柔軟的黑色髮絲, 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它的目光先是落在畢方有些猩紅的眼睛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慫慫地往回退了點, 然後又勇敢地探出頭, 去看地上被燒傷的男人,男人胸口掛著的圓牌映入它眼中。
「噫?」三青眨了眨自己黑色的豆豆眼,眼中掠過疑惑的神色, 「……異獸的氣息?」
好奇心戰勝了恐懼,三青的小爪子在虞荼的後衣領上一松一緊,像貓咪踩奶,它先偏過頭瞅瞅虞荼的神色, 又去看和虞荼對峙的畢方,最後像只小螃蟹一樣,從虞荼的後衣領橫著走到了他的肩膀上。
見畢方好像沒有在意它的樣子,三青小心地拍打著翅膀, 鬼鬼祟祟、掩耳盜鈴地向圓牌的方向飛去。
膽顫心驚的它成功地落到男人胸口的圓牌旁邊,三青低下頭, 像只小狗似的拱了拱那塊皮毛:「味道有點熟悉……我應該是見過的……」
三青在那塊圓牌上拱了好幾下, 圓牌位移著觸碰男人的傷口, 疼得昏迷過去的男人發出無意識的呻吟。
三青拱牌牌的動作停了停, 它心虛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 然後低下頭心一橫, 咬斷了繫著圓牌的線。
圓滾滾的青色絨糰子叼起它打劫來的「贓物」,搖搖晃向飛向虞荼的方向———它能感覺出這個人不是壞人, 而且這個人還給它治傷了,比燒它屁股的畢方靠譜多了!
說起燒它屁股的畢方……三青莫名感覺背後熱熱的, 它叼著圓牌扭過頭,看到了撲面而來的火焰!
三青嚇得驚聲尖叫:「殺鳥了啾!!!」
圓牌從它嘴中墜下,火焰就在此時詭異地拐了個方向,撲向了墜落的圓牌。
驚慌失措的三青第二次撞在虞荼身上,爪子死死固定住衣服,仿佛它是一個與衣服配套的絨糰子胸針。
火焰並沒有追到墜落的圓牌,因為就在火焰撲向圓牌的那一瞬,圓牌突兀地消失,再出現時,圓盤在三青正掛著的人手中。
畢方依舊沒有說話,它只是將目光轉向虞荼,猩紅上漲,清明消退,惡意開始洶湧。
看起來輕描淡寫的一招隔空置換,所耗費能量讓虞荼心尖一抽,拿到圓牌後,他釋放意識進行感知,這塊美麗的斑斕皮毛確實屬於《山海經》中的異獸,它的主人是鹿蜀。
《山海經》中有載:「杻陽之山,有獸焉,其狀如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謠,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孫。」
這是鹿蜀的皮,圓牌下方墜著的赤紅細絲,是鹿蜀的尾巴毛。
迎著畢方充斥著惡意的眼神,虞荼說:「你是在找鹿蜀嗎?」
畢方上前一步,它身上冒出縷縷火焰,將空氣都炙烤得扭曲。
虞荼嘆了一口氣,他將手中的圓牌向前伸:「它的皮毛里,沒有怨氣。」
異獸本就是上好的材料,在異獸自願的前提下,它們身上的一些東西也會被拍賣,比如掉落的尾羽、換季褪下的毛毛、成長期過後遺落的舊角等等,皮毛雖然很少出現,但也並非沒有。
判斷這些材料途經是否合法的方式也很簡單,找一個感知足夠強的人對材料進行檢查,如果材料是異獸非自願提供,無論怎麼遮掩,材料里都會附帶異獸的怨氣,沒有太大傷害,但也無法根除。
有火焰從虞荼手上掠過,捲走了那塊圓牌,畢方微微闔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後睜開,它猩紅的眼裡竟然有了些許茫然,只是目光落到不遠處昏迷過去的男人身上時,眼中仍舊殺意暴漲。
「打打殺殺不能從根本解決問題———」
虞荼放低自己的存在感,慢慢走到畢方身邊,在它轉過頭的那一剎一抬手,畢方「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身上的火焰閃了閃徹底熄滅,冒出縷縷青煙。
三青懵逼地抬頭,虞荼低頭和它對視,眼裡帶著點笑意,一本正經道:「但足夠高效。」
三青使勁點頭:「兵不厭詐啾!幹得漂亮啾!等會兒燒它的屁股啾!」
啾聲三連之下,能看出三青對尾羽被燒這件事絕不釋懷。
虞荼輕輕摸了摸三青頭頂的彎羽,看向了一邊:「這我可做不了主,要不你問問他們?」
三青扭過自己幾乎沒有的脖子,看到火光之外的陰影里,靜靜矗立著兩撥人。
一撥穿著黑色的作戰服,臉上戴著作戰頭盔,不遠處的夜色里,黑色的武裝車猶如蟄伏的猛獸;一波踩著飛劍騎著葫蘆抱著琵琶,主打一個裝扮各異……這兩撥人在黑夜裡和扭過頭的三青無聲地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