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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覺得我媽要害我。」她說,「我覺得我爸媽應該是被騙了,他們去年還好好的,從今年三月份給我打電話開始,才一直頻繁提到某個大師有多麼多麼厲害,說他手裡有種特別的藥,能讓殘疾人斷肢再生。」
「我爸前兩年出了場車禍,左胳膊截肢了,被迫提前退休。」武羽瀾嘆了一口氣,「這大概是我們家最大的心病。」
她爸雖然嘴上不說,但她知道,這是他心裡永遠的痛苦。
之前她一直覺得這些「神藥」什麼的都是騙子鼓搗出來騙錢的騙局,但見到了今天這靈異的一幕,她反而不確定起來。
「店主……」她輕聲問,「這世界上……真的有能讓人斷肢再生的神藥嗎?」
「不排除這樣的藥物存在。」她聽到店主平和的聲音,「但萬事萬物有其規律,強行違背,自然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單片眼鏡下細長的金色鏡鏈微微晃動著,透過薄薄的鏡面,丹鳳眼黑沉的瞳孔看向她:
「你的父親如果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也許能心想事成。」
武羽瀾承認,她有一瞬被這句話蠱惑到,但很快她就清醒了。
就算這樣逆天的神藥真的存在,也絕不是他們這種小康家庭能負擔得起的,更別說鐲子神藥都出自同一位「大師」,她帶了鐲子後身上出現的詭異反應,說明這大概率不是什麼好事降臨,而是不祥的厄運。
她頓了頓,苦笑道:「我們家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她問完後就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如果不是被盯上了,她媽幹嘛要千里迢迢給她快遞這個不祥的鐲子?
「可能最初盯上的只是你父親。」店主說,「只是他後來發現,你的『價值』更大。」
鐲子上鑲嵌的黑珠子裡散發的黑光與毛僵眉心的光芒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更濃郁一些。
「價值」這個詞一出,武羽瀾渾身上下開始起雞皮疙瘩,她拿著茶杯的手有點抖:「我膽子小,您別嚇我成嗎?」
被這種搞玄學人盯上,誰不害怕啊?!
「您出手的酬金多少?我可以請您幫我把事情解決嗎?」她哭喪著一張臉,「存款不夠的話,我貸款分期還您也行。」
她腦海里也有一瞬間懷疑過面前的店主會不會是那個所謂「大師」的同夥,又或者也是個騙子,但那條線痕縮成圓點後,她渾身上下的輕鬆騙不了人,就好像一瞬間脫去了什麼束縛著她的枷鎖一樣。
「暫時不行。」店主說,「打草驚蛇,可就糟了。」
……
夜晚,武羽瀾躺在自己找到的酒店的床上,睜著眼睛睡意全無。
傍晚那家店鋪里的老闆並沒有替她驅除手腕上的黑點,但也告知她———這個黑點暫時不會威脅到她的生命。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一模一樣的「鐲子」又重新回到她的腕間。
她本來想要給店主預付一筆定金,店主卻說定金就拿她之前那個鐲子抵了,因為小狗很喜歡。
武羽瀾:「……」
總感覺她占了店主的便宜。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害怕之餘卻有種隱隱的興奮,這種感覺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初中。原來大家互相傳閱過的那些幻想小說里的內容,現實里居然真的存在。
她實在睡不著,習慣性地想拿手機看點什麼,卻發現已經快兩點了———這個點就算是加班的社畜,也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
*
「這本也沒有……」虞荼癱在躺椅上兩眼無神,他將手裡翻完的書擱到左邊那一摞,又從右邊順手摸了本新的,自我鼓勵道,「還剩三本,看完就可以睡了。」
他腳邊的狗窩裡,小灰狗翻著肚皮睡得四仰八叉,肚皮隨著均勻的呼吸聲起伏,香得不行。
虞荼:「……」
真·人不如狗.JPG
今天傍晚遇到那個女生,虞荼一開始是沒打算多事喊住她的———前提是他沒在那個女生身上看到與毛僵如出一轍的黑光。
虞荼突然意識到,老式居民樓最頂上的那兩戶人家都變成了殭屍或許不是什麼偶然事件,而是已經做了很久的布置,他只是不幸撞破了其中的一環。
後院裡那棵遮天蔽日的茶樹上的茶葉竟然對里世界的孟自秋有用,那麼對表世界的人應該也同樣適用。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態度,虞荼說自己開的是茶館,邀請那個女生留下來喝了一杯茶———如果喝茶途中小灰狗沒有醒過來,一口將人家身上的危險源吃掉的話_(:з」∠)_。
虞荼發誓,他那個時候心裡的尷尬達到了頂峰。因為他還沒有想好要用什麼樣的方法讓那個女孩子相信她手腕上的鐲子有問題而不是他的腦子有問題時,小灰狗就已經簡單粗暴且另闢蹊徑地證明了。
但更關鍵的來了———雖然那顆黑珠子很不對,但他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於是他端起高人的架子,故作深沉地告訴她,是「厄運」被吃掉了。
那一瞬,虞荼的腦子裡都已經想好了以後攢點錢,給自己報名一下「演員的自我修養「的未來計劃。
好在那顆珠子被吃掉後,女生手臂上那根一看就不對的線痕自己縮了回去,虞荼抓緊時間讓她多灌了幾杯茶水。儘管不知道茶是什麼品種,但作為茶水的沖泡者,他能感覺到茶對那個黃豆大的黑點有強烈的壓製作用,如果不出什麼意外,至少一個月內,它不會再生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