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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治療族長消耗巨大,他是有心去禁地那邊一探究竟的,這種秘密已經揭開一半但又不能繼續的感覺,委實太過痛苦。
帝屋不是傻子,他這樣一問,至少短時間內,不夜侯拜訪草木族的邀請都不會被通過了。
有點可惜。
下次換本體悄悄去一趟。
虞荼坐直身體,攤開自己左手的掌心,空無一物的掌心漸漸浮起一個黑色的複雜符文———那是他用能量治療族長時,從族長體內剝離出來的印記。
族長不夠資格成為草木之靈,虞荼不知道異處局那邊準備用什麼辦法替他升格,但蒼龍那邊用的是什麼方法,眼下他倒是清楚了。
卷生卷死一年多倒也不是白卷,虞荼雖然不了解這個陣法的全部效果,但他能看出其中一部分主要陣紋的作用:刺激意識發狂,並增添諸多負面效果。
這種刺激一旦被激活,尤其是作用在不穩定的魂魄上,只會讓被刺激的魂魄大開殺戒。
族長失去記憶後就變成了棵宅樹,如果他狂暴,最先遭殃的就是草木族———草木族裡,沒有誰的戰鬥力抵得過族長。
最終只會出現兩種可能,要麼族長殺光草木族,吸收完草木族所有植物的精魄後原地升格,要麼族長殺光所有植物後自主清醒,在最絕望的痛苦裡突破。
哪一個可能,都令虞荼憤怒。
他慢慢收攏掌心,修長的手指按在黑色的符文上,這個符文他半懂不懂,但卻意外契合他的思路,換句話說,儘管他不太懂,但他知道要怎麼拆。
茶館裡除了維持形體所用的能量外,其餘的都盡數湧入到符文里,複雜的黑色符文從邊緣開始潰散,慢慢地崩潰到核心。
黑色的符文最終散成了無屬的靈力,但在他掌心留下了灼燒的傷痕。
第271章
黑色符文徹底碎成灰的時候, 遙遠的山腹深處,蒼龍若有所感地轉過頭———他留在那棵樹經脈中的印記消失了。
被發現了啊……
他漫不經心地想。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麼簡單的道理, 先生卻還是和過去一樣固執。
他難道還以為他是過去的玉川, 能夠力挽狂瀾, 將所有人都護在羽翼之下嗎?
「重新得來的生命,為什麼不好好珍惜?」蒼龍展開自己的左手,他的掌心憑空出現了大片灼傷, 那灼傷深極,燒開皮肉生可見骨,血從掌心湧出來,卻被灼成詭異的黑色, 「明明記憶都丟的差不多了,竟然還記得這個。」
「老東西,你在那自言自語地說什麼呢?」蒼龍的不遠處,宛如薄膜的黑色光芒圈住了一個房間, 頭頂奶白耳朵玉色角的諦長卿用尾巴噼噼啪啪敲著地面,幸災樂禍道, 「你的手怎麼了?不夜侯打的?」
「不會吧不會吧, 原來某些人也會挨打呀~嘖嘖嘖, 看起來被打的好慘哦~」
蒼龍:「……」
他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確實不會養孩子, 以至於諦長卿長成了這種囂張跋扈幸災樂禍的破德行。
「要我說你還不如把我放出去呢。」雖然被關禁閉的地方設施齊全, 但失去了自由, 諦長卿每天都不高興,「我發誓以後繞著不夜侯走, 行了吧?」
老東西偏心偏的沒天理,還講不通道理, 諦長卿只能委屈自己暫且屈服。
「血脈補全完成後,禁制自然會解開。」蒼龍慢慢收攏掌心,久違的疼痛感漸漸傳遞到他的大腦,「實在不願意,就自己試著出來。」
諦長卿:「???」
老東西不會以為他真的沒試過打碎那層黑光吧?要是能打碎他早跑了,還留這兒和他嗆聲?
諦長卿憤憤地往黑光上甩了一尾巴,薄膜一樣的光紋絲不動。
活的久了不起啊!
他還想討價還價,卻忽然發現黑光外的人不見了。
諦長卿:「……」
他要在心裡扎一萬遍老東西的小人!
……
離開了關禁閉的地方,蒼龍回到了他常常棲身的那片石壁,他不能以人的形態在外停留太久,這段時間早已超出負荷了。
他攤開自己緊握的掌心,那嚴重的灼傷沒有繼續擴散,但看起來依舊恐怖,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發出一聲悶笑:
「倒是忘了把這個限制取消。」
過去的記憶在漫長的時光里漸漸變得淺薄腐朽,隨意掀開表面那點溫情,底下不過是一灘惡臭的爛泥。
既然不願意順著他的費心安排躲過這場劫難,那就這樣吧。
到了那一天,就算是先生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心慈手軟的。
*
「這就是你研究出的方法?!」
蘭雲市環城公園橋洞附近,顧鴻影的表情堪稱驚悚,他的面前正站著一個老嫗,穿得仙風道骨,身上掛著簽桶與書籍,一頭束起來如雪般的白髮配合著沉穩自若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厲害的高人———前提是這位「高人」沒有發出郝芝芝的聲音。
「確定他是否做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又不是一時半會能看出來的。」郝芝芝用平靜的聲音說,「與其假扮找他算命的客人給他送錢,不如直接搶他的生意。」
「咳咳———」郝芝芝將手握成拳湊在嘴邊咳了兩聲,年輕的聲音在咳嗽聲中慢慢變得蒼老,「算命這種事,我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