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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就是一個純陽體如果混到了必死的隊伍里,那他大概率最後一個死。因為他在邪祟的感知中味道最差,但忍一忍這糟糕的味道,也勉強能吃。
追著他的犀渠本身就處在虛弱的狀態里,還不知道在哪裡沾染了一身令人極不舒服的「氣」,這股「氣」又正好在全陽體的克制範圍內,所以犀渠每咬他一口,就得受點小傷,咬得多了,就形成了一個暫時的削弱buff,這才讓這個被追著的倒霉蛋還有一點能逃跑的生機。
但虛弱又掛了負面buff的異獸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中間但凡出了一點差錯,他就撐不到虞荼救人了。
虞荼給人灌完茶水,給傷口撒藥粉的時候,小灰就在他的腳邊轉來轉去,他低頭嗅嗅地上那個倒霉蛋的血液,然後轉過頭,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好嗆!
味道有點像他前段時間吃的、爆辣味的狗糧!
虞荼空出一隻手來揉了揉小灰的頭:「去別處玩兒吧,這裡交給我就行。」
純陽體的血對於整體屬性偏陰的異獸來說,味道確實有點刺鼻。小灰又身具檮杌和犼兩種血脈……
虞荼忽然轉頭盯著小灰,嚴肅道:「不論怎樣,你都不能偷嘗他的血!」
剛打完噴嚏的小灰:「……?」
這個人的血只是聞著很像爆辣味的狗糧,但它才不要嘗呢,髒兮兮的!一看就沒有能量好吃!
「汪汪汪!」
沒品位的傢伙才吃人,我可不吃!
虞荼:「……如果你偷偷吃人,我就留不得你了。要大義滅親了!」
小灰:「汪嗚!」
我就只是打個比方!
一人一狗圍繞著吃人這個話題交流的時候,地上躺著、渾身是血的倒霉蛋手指彈了彈,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
衛子明半夢半醒間,聽到了忽遠忽近,似有若無的「汪汪汪」,雖然不懂狗語,但他依稀能聽懂這隻狗語氣里好像有點……不服?
腦海里剛生出「怪有趣的」念頭,他忽然想起他身處荒郊野外,身後還追著一隻不知名的怪物,但千鈞一髮之際僥倖被人救了……之後的事情,他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衛子明:「!!!」
強烈的求生欲促使他拼命掙扎,在他的努力下,他終於重新掌控了身體,但劇痛隨之而來,痛到他嗷嗷嗷嗷慘叫出聲。
為什麼會這麼痛啊啊啊啊!
虞荼看著那個宛如在鐘錶盤上逆時針順時針滾了好幾轉的人,剛到嘴邊的話默默咽了回去,他和受到驚嚇蹦到一邊的小灰對視一眼———
要不……先讓他滾一會兒?
於是他們默默旁觀了衛子明的地面轉圈圈。
等衛子明終於適應了這股劇痛後,他才發現這個房間不是沒有人的,只是他疼得太狠了壓根沒注意。
衛子明:「……」
濃郁的紅色填滿了繃帶之間的縫隙,快要裹成木乃伊的人即使沒看清臉,也能感覺得出他的尷尬。
衛·木乃伊·子明聲音細若蚊蠅:「謝謝您救了我……」
剛剛乾的事,讓他這輩子的臉都快要丟乾淨了嗚嗚嗚!
雖然他當年中二時也不是沒有幻想過這個世界上存在邪惡勢力,他被選為救世主,從此匡扶正義,救人民於水火,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牛逼的英雄,最耀眼的主角!
當年腦補的時候,他自己都可以樂出聲來,但他萬萬沒想到,他都大學畢業搞起直播了,居然有一天他中二期的幻想成真了。他不是什麼最牛逼的英雄,最耀眼的主角,而是一本文里仿佛開場即掛的炮灰。
衛子明內心淚流滿面。
搞恐怖直播的前輩們也沒說過,播著播著還能搞到真的啊!
「前輩、阿不,大佬……」衛子明期期艾艾,「您有沒有什麼止疼的方法?止疼藥也行……我可以花錢買!」
他搞直播這幾年攢下來了一筆錢,買個止疼藥……應該是夠的吧?
「現在止了疼,不利於你的傷口癒合。」衛子明聽到那位氣勢穩重、容貌好看的神秘大佬說,「除非你想頂著滿身疤出去。」
衛子明:「……啊?」
他想起那個不明生物從他身上撕下的肉……嘶,好像更疼了!
他的語氣低落起來,聲音聽起來像要哭了:「不留滿身疤也得留疤吧,怪物咬的傷口癒合後能整容嗎?」
虞荼:「……」
他嘆了一口氣。
他當時準備去仁心醫院,繞的是一條靠近山邊沒有監控的小路,那地方很偏僻,晚上幾乎沒有人,最早安裝的那批路燈壞了都沒人過來維修。
「為什麼要去山上呢?」他問。
明明這個問題沒有譴責,沒有鄙夷,沒有厭煩,只是很平常地在詢問,衛子明還是羞愧地低下頭:「我是個恐怖遊戲主播,有時也做線下冒險。」
虞荼瞬間懂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運氣問題,無論是二層小樓所在的槐林鎮,還是茶館所在的梧桐鎮,周邊大大小小的問題都很多。虞荼到梧桐鎮後,茶館開了沒多久,他就抽空將周邊的傳說都收集了一遍,其中就包括那座山上的廢棄小區。
虞荼收集這些的目的是為了保證自己對有問題的地方留下印象,千萬不要闖進去了才發現不對———他也不能保證這些傳說都是假的,更不能保證萬一是真的,他不會當場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