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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的是,綠藤自帶的香味好像有用,它壓過了畫皮蒸發後空氣中那種甜膩的香,但虞荼仍舊覺得不保險,他指揮綠藤把連他在內的所有人通通捆成繭,為了防止繭和繭之間互相攻擊,虞荼將所有人都吊在半空中,直到大家的理智看起來都回籠後,才將人放下來。
理智回籠的特異組七組在清醒後看到那熟悉的綠藤,第一反應就是找那位神秘的前輩「不夜侯」,但無論他們對著空氣怎麼說,都無人應答。
看向虞荼,虞荼睜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滿臉茫然,看起來比他們知道的還要少。
於是六人一狐只能人人頂著一雙充血的紅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還是孟自秋最先恢復狀態,他收回了自己的劍,緊急上報特殊情況,於是他們被帶去該檢查的檢查,該掛水的掛水,該吃藥的吃藥,但畫皮帶來的外顯效果不是這麼快就能消退的,所以等特異組九組趕到時,他們還是頂著一雙兔子眼,然後就收到了九組組長屠驕驕的瘋狂嘲笑。
「那個綠藤真的很像保命的一次性技能烙印———」顧鴻影想起之前他在槐林鎮的霧氣里迷路迷得亂七八糟的慘烈經歷,又想到等他好不容易趕到舊樓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他只聽了一場轉述根本就沒看到現場的遺憾,哀嘆道,「荼荼啊,都給你種烙印了,你怎麼還什麼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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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要把我推出來!」滿身腱子肉的九組組長屠驕驕在錘了一陣門但無人響應後,終於悻悻地放下了手,他轉頭看向一旁咬牙切齒的百靈,控訴道,「孟自秋吃癟的經歷多難得啊,我還沒笑夠呢!」
本體是百靈,名字也叫百靈的嬌小女孩冷笑:「十年前您拉著孟組比試被削了個地中海的經歷是全忘———」
她的話還沒說完,屠驕驕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神情緊張,左顧右盼:「小點聲小點聲別被聽見了!我的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
百靈:「……」
您還有一世英名那玩意兒呢?是在講冷笑話嗎?
百靈是最早跟隨屠驕驕的成員,見證了屠驕驕在異處局惹是生非的成長史,在藍徽羽沒入組之前,她一度希望自己是只不會說話的啞巴鳥,這樣就不用給他們這位能闖禍的組長收拾爛攤子了。
「好靈靈啊……」屠驕驕臉上露出一個諂媚的笑,「這件事組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呢,你可別說漏嘴了。」
當年這件事的知情人已經被屠驕驕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封了嘴,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可不能崩塌,他一隻玄鳳被削成地中海———多影響他的威信啊!
百靈也就是拿這件事嚇嚇他,沒準備真嚷嚷得人盡皆知,見屠驕驕服了軟,她拍了拍屠驕驕捂著她嘴的手。
屠驕驕趕緊鬆手。
「我們現在去七組審畫皮的房間。」百靈說,「鴞朔發消息說已經帶著防護服在門口等我們了。」
「行。」說到正事,屠驕驕瞬間收斂起了自己那欠打的表情,「趁著現在痕跡還沒散完,我們先進去查一查。」
他們坐電梯直奔這棟樓的最頂層,最頂層是醫院專門騰出來給執行任務的人員用來暫時關押嫌疑犯或已犯罪的人員的。
最頂層的倒數第三間,頂著蓬鬆栗色小捲毛的男孩抱著三套防護服站在那裡,他有一雙很好看的大眼睛,但這時,他的眼睛正在緩慢地眨動著,不知道是在走神還是在打瞌睡。
「鴞朔?」百靈喊他。
鴞朔慢吞吞地將兩套防護服向前遞:「房間裡還有輕微氣味殘留,穿一下。」
百靈和屠驕驕迅速穿好防護服,確保一絲肌膚都不露後,鴞朔打開了門,第一個踏到了房間裡。
進到房間後,鴞朔的眼睛瞳孔變大,泛出些許金色,他先是觀察了下牆面飛濺的血液走向:「不是外部尖銳器物傷害,是內部爆炸。」
他抽了抽鼻子,走到房間地面上的一個位置蹲下來,眼睛盯著空蕩的地面:「這裡的味道最濃,應該就是畫皮蒸發的地方。」
「每次看到都會不習慣。」屠驕驕小聲嘀嘀咕咕,「明明本體是橫斑腹小鴞,怎麼查起現場來和警犬似的?」
百靈在屠驕驕滿是肌肉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組長,您不說話,沒人當您是啞巴。」
鴞朔查一次現場他感慨一回,百靈有時真恨不得給他把嘴縫上。
鴞朔沒有受到屠驕驕的影響,他從防護服的口袋裡掏出手機,在加密的備忘錄上慢吞吞打字,一點一點將他的觀察寫下來。
寫著寫著他忽然停住,鼻子又忍不住動了動,他在整個房間裡慢慢地走了一圈,接著在那飛濺幾點血液的牆壁前站定,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又回到氣味殘留最濃郁的地方,蹲下。
「有點像『他』的靈力波動……」鴞朔慢吞吞地開口,「但我不是很確定。」
屠驕驕:「……我真希望是你感覺錯了。」
特異組執行任務時用「他」來指代的、都是固定的同一個人,里世界通緝榜上第一人———
諦長卿。
藍徽羽和孟自秋談話的內容還沒發到九組群里,但如果鴞朔的感覺沒有錯……
「孟組在畫皮面前提江局了吧?」
「孟自秋拿江局釣魚釣翻車了吧?」
屠驕驕和百靈對視一眼,兩人少見地達成了一致,同時重重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