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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屋:「……」
並不存在的良心隱隱作痛。
他翻手招出一面比茶樹苗還高的水鏡,讓虞荼苗站到鏡子前:「罰你將過程看一遍吧!」
鏡面波紋蕩漾,漸漸浮現出畫面,正是虞荼前往禁地的錄像。
從第三方的視角看,虞荼遇到的那些危險與障礙充滿了異常明顯的人為痕跡,甚至那條通往禁地的小路,都像是被刻意安排好的。虞荼看到了那條嚇到他的蟒蛇,突然出現粘掉他一片葉子的蜘蛛網,將他絆了個狗啃泥的半截石頭……
愧疚到快掉眼淚的茶樹苗苗:「……?」
他往前蹦了蹦,認認真真地看著那比他還高的水鏡。
半小時後。
「哎哎哎———荼荼崽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帝屋胳膊伸得長長的,他的手心裡抓著一株快要彎成360度的茶樹苗,茶樹苗的葉子和根都在瘋狂抖動著,一株茶樹苗愣是撓出了發瘋貓咪的架勢,「看過程是懲罰嘛!我們之前說好了的!這不是想讓你印象深刻長點教訓,以後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嗎?」
「彆氣了彆氣了!你看起來都要氣成樹癲瘋了!」帝屋儘可能地伸著胳膊後仰著臉,避免虞荼苗胡亂揮舞的葉子和四處亂踹的樹根真的踹到他,「不要那麼生氣嘛,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大晚上的驚喜冒險耶!」
什麼愧疚什麼負擔什麼心理壓力在這一刻通通消失殆盡,虞荼眼裡只有族長那張欠揍的臉,今天踹不到族長他絕不善罷甘休!
*
聚會當晚的深夜,虞荼在單方面試圖「毆打」族長,而顧鴻影被鄺冕領回去後,遭受了一次強烈的視覺衝擊。
顧鴻影恍恍惚惚:「這裡是歸墟?!」
「對啊。」鄺冕轉過頭,「有什麼問題?」
顧鴻影繼續恍恍惚惚:「歸墟竟然是一座巨大的……痛城?!」
顧鴻影並沒有來過歸墟,歸墟的一切都源自他的想像,他以為的歸墟神秘、強大、古樸,與星辰掛鉤,遍布著宇宙的秘密;實際的歸墟有各種各樣造型奇怪的房屋、各種動漫人物的雕塑、繪滿可愛標語的指示牌、因為現在是晚上,還有一些陰暗爬行的東西在街道里呼嘯而過……好像有什麼濾鏡,悄悄地碎掉了。
「你們怎麼一個二個都這麼驚訝?」鄺冕說,「那棵小茶樹苗苗第一次來拜年時也這樣。」
顧鴻影:「……」
歸墟這個名字看起來就不像能與二次元掛鉤的啊!
「這三天你和我住一起。」鄺冕在前面給顧鴻影領路,他非常淡定地在一堆除了可愛就毫無用處的指路牌里精準分辨出正確方向,「元旦前一月,每日月交替一次,歸墟的布局就變幻一次,如果不想走到什麼要命的布置里,這三天就不要出門。」
顧鴻影匪夷所思:「這些痛屋和指路牌難道還有殺傷力?」
鄺冕停下腳步,顧鴻影好像聽到那寬大的兜帽下傳來一聲短促的笑:「不相信?」
他說:「你去摸摸前面那堵牆?」
顧鴻影目露警惕:「我不———」
他的話還沒說完,背後就突然傳來一股巨力,於是顧鴻影被迫雙腳離地飛向前方,在離前方那堵牆還有兩公分時,他成功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止住了前沖的架勢,但已經來不及了。
前面的牆被漆成了粉色,繪有格外可愛的小動物,但顧鴻影衝過去的那一刻,小動物露出一個誇張的笑,裂開的嘴比顧鴻影整個人還高,如果不是顧鴻影停得快,大概會和它嘴裡的牙齒打個親密的招呼,然後再留下點見面禮。
冷汗瞬間布滿顧鴻影的額頭,他退出去好遠後才心有餘悸道:「歸墟都是這個風格?」
溫馨童話風秒變恐怖噩夢流!
「到也不是。」鄺冕淡定地站在原地,淡定地解釋,「你運氣不太好,觸發的是基礎款,沒開到隱藏。」
顧鴻影沉默:「所以上次荼荼來也這樣?」
「怎麼可能?」鄺冕反駁,「大過年的,我們才不整這些陰間玩意兒。」
顧鴻影匪夷所思:「所以不是過年就可以整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他們面前的巷道里,一個黑漆漆的草怪舉著胳膊「喲歐歐歐」地呼嘯而過,紛紛揚揚落下一地草屑,躺在地上的草屑一拱一拱的,仿佛有了生命,在顧鴻影驚悚的視線里,這些草屑慢慢自動拼合,組成了一個個小小的稻草人。
數量不少的稻草人們伸伸胳膊踢踢腿,然後從身上扯下點草絮自製樂器,它們先是試音,在發現音色正宗後,就吹吹打打散向各個方向,有好幾個稻草人準備的樂器都是嗩吶,在深夜裡有種極富穿透力的嘹亮感,沒過多久,嗩吶聲里又有了長笛、架子鼓等一系列樂器。
「不要糾結這種細節。」在大雜燴的背景音里,鄺冕語重心長地告誡顧鴻影,「年輕人嘛,要學會包容地看待世界。」
第290章
在大雜燴的背景音樂里, 被歸墟的墟者告誡「年輕人要學會包容地看待世界」時,顧鴻影覺得整個歸墟的精神狀態都十分美麗,有種平靜的癲感。
「現在的社會生存壓力劇增, 到處都捲成麻花, 年輕人壓力大總得排解, 比如痛包痛牆痛別墅、吃谷跟團行為藝術。」鄺冕不愧是歸墟的最高領導,哪怕看到不遠處有人在房頂上表演對月嚎叫時也十分淡定,有種異於常人的包容心, 「壓力要是不排解出來,就容易出心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