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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類怪異事件爆發的頻率不低,就是因為學生的各種負面情緒在固定的地方年年堆積,形成了「場」,在「場」里的學生會更容易受到負面狀態的感染,比如只是一次考試沒考好就萬念俱灰跳樓自殺,比如和同學因為一點小事發生口角爭執,互毆到重傷住院……
除了這些看得見的,還有那些看不見的,這些東西長年累月之下,讓每個學生心中都有了「魘」。
「將他們丟到熟悉的環境裡,面對熟悉的情況,有的人會忘記他們已經覺醒了靈力,擁有能夠制服怪異的能力———因為他們始終處在過去的陰影中。」曲玉韜將「被死亡」的學生最後的監控畫面聚集在一起排成一排,「哪怕這樣的感覺只有一瞬一剎,在真正的戰場上,都會致命。」
在他們改造過的雪山上,死亡只是一份不及格的答卷,但在他們畢業後,死亡就是永遠的告別。
米勒克爾大學的畢業生全數流向了異處局,撐起了異處局幾乎一半的有生力量,但另一半有生力量,來自於長安學府、崑崙與歸墟。
崑崙每年都能收到學生的死訊,有些來自於剛畢業的學生,有些來自於已經畢業好幾年的孩子,他們這些師長,一直在經歷死亡所帶來的永別。
就像從異處局傳過來的錄學生的「黑歷史」的習慣,他們很早就有了。
崑崙的老師們會留存很多回憶,這些回憶里,有的學生意氣風發躊躇滿志,有的學生豪言壯語滿腔赤誠,有的學生靦腆溫和性格堅韌,有的學生大大咧咧俠肝義膽……後來,這些性格各異的學生有些鎮守一方城市平安,有些在全國各地奔波救人,有些重傷遺憾退役,有些長眠在了地下,只剩一方靜默的石碑。
覺醒靈力的人記憶比尋常人要好上數倍不止,所以他們的記憶很難模糊不清,他們記得每一個學生,活著的,死去的。
嚴格來說,他們四所學校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學校,他們培養的也不是天真單純的學生,他們的每一個學生在上學期間都會面臨無數次實戰演練,因為他們畢業後就會奔赴真正的戰場。
「他們要突破心中的『魘』,直到自己不再懼怕。」曲玉韜很輕地笑了一下,「現在對他們殘忍,以後牆上就能少掛點照片。」
「現在選取的只是他們共同恐懼的環境。」他說,「明年我們就會針對每一個人做單獨模擬訓練。」
「不夜侯前輩。」曲玉韜看向他,「這也是大家都很期待您到來的原因之一。」
虞荼和他對視,曲玉韜的眼睛顏色很淺,像是透明的琥珀,溫和笑著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一旦笑容消失,就有種非人的錯覺。
虞荼這一瞬忽然覺得肩膀上壓力很大,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他厲害,是位深藏不露的大佬,沒人想過大佬有可能是冒牌貨。
「我並不是在逼迫您。」曲玉韜說,「『希望不能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這個道理我比誰都懂,所有人到最後……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只是希望儘可能地給這些未來要奔赴戰場的學生們提高一些生存下來的機率,而不是在某一日發現雕有學生姓名的玉牌化為齏粉。
曲玉韜將他最想說的話說出了口,不夜侯明顯是為那株小茶樹苗來的,可他想要抓住這個機會。他承認他卑劣且自私,精於算計,但他問心無愧。
曲玉韜垂下眼睫的時候,他聽到不夜侯的嘆息,溫和而平靜地給出了承諾:
「我盡我所能。」
第215章
盡他所能啊……
曲玉韜想, 不夜侯真的與傳言裡一樣,是一個溫柔包容的長者。
他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只道:「謝謝。」
不夜侯沒有再回答他, 他只是看向乾坤眸的方向, 過了一會兒, 有數個光屏向他們這邊飄來,在不夜侯眼前依次展開———那是幾個戰鬥得正激烈的監控畫面。
要想儘快看出學生身上的問題,打鬥時的一舉一動最直觀。
之前一直被不夜侯目不轉睛盯著的監控畫面已經回縮成了小小的一塊留在他的左手邊, 他仍舊會時不時看一眼,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樣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其上。
虞荼覺得曲玉韜說的很有道理,不夜侯既然已經應聘成了崑崙的老師,就要肩負起屬於老師的責任, 幫助他的本體固然重要,但不能本末倒置,他還有馬甲做外掛,但其他人什麼都沒有。
虞荼開始讓留在不夜侯軀殼內的意識更多地去注意其他人的行為, 能量聚集在雙眼,能夠很清晰地捕捉他們的一舉一動———危險面前的反應是否足夠靈敏?靈力運用是否足夠流暢?對自己的薄弱點是否合理規避?
其他人身上有許多值的虞荼學習的東西, 但虞荼同樣也能看出他們存在的問題, 曲玉韜說的對, 雪山之上失敗不會傷筋動骨, 但畢業之後的失敗, 弄不好就會陰陽兩隔。
米勒克爾、崑崙、長安學府、歸墟, 無論是哪一所學校的學生,虞荼都真心希望他們活著, 守護世界的英雄應該順順利利活到年華老去,而不是在痛苦之中迎來死亡的終局。
虞荼現在開始刻意不去注意自己本體的情況, 曲玉韜剛剛提醒了他,這是一場有關於除魘的訓練,如果他一直用旁觀者的角度去審視,無法進入狀態,他就無法得到應有的進步。
沒有了馬甲的輔助,虞荼對眼前的學校更迷茫了,他頂著石頭殼沿著牆角慢慢地挪到了廢棄的花壇邊,然後以垂直90度的姿態沿著花壇向上爬,翻進了花壇的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