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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鸚鵡?」那隻力超大的小怪鳥好像沒有同步體會到他的羞恥,它從蓬鬆的羽毛里抖下亮晶晶的玻璃渣,「我是三青!」
顧鴻影:「……」
他越發確定自己是玩遊戲玩睡著了在做夢,誰還沒一個覺得世界上肯定有魔法和神仙的中二期了?
顧鴻影看到自稱為「三青」的小怪鳥臉上露出一個人性化的、痛苦的表情:
「你們這些孩子一個二個都懷疑是假的……世界上存在魔法和術法這件事很難相信嗎?」
顧鴻影:「……我十歲後就不做這種夢了。」
三青:「……」
它嘆了一口氣:「我現在給你證明。」
它的小爪子在窗台上跺了跺,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驟然騰空,像是有無形的手將碎片拼合、粘連,然後變成一整塊玻璃,重新鑲嵌回窗戶上,完好如初。
「現在相信了嗎?」
顧鴻影誠懇地點了點頭:「憑空復原,我果然是在做夢。」
三青:「……」
送信途中被迫N次自證的小鳥終於爆發了!
它拍著翅膀,如同閃電般轉瞬便來到顧鴻影身前,然後伸出小爪子,一爪踹上他的額頭!
顧鴻影被踹得向後一仰,視線里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光點,那個白色的光點旋轉著越擴越大,然後一口將他吞了進去!
仿佛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等顧鴻影眩暈的感覺停止後,他發現他站在了一座荒山的山腳。
夜晚的風捲起睡衣的邊角不斷拍打著他的身體,仿佛在嘲笑著他剛剛的推論。
顧鴻影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在原地亂蹦亂跳,滿臉扭曲。
好消息:他中二時期的幻想真的存在。
壞消息:他半夜被丟到考點來了。
那張一指長寬的布帛正懸浮在他的身側,發光的字從錄取通知變成了一句話:
【考生顧鴻影,請完成你的入學測試———解決荒山歌聲之謎。】
*
顧鴻影在荒山頂上搜尋了一圈,一無所獲。
「總得給個線索吧!!」
地平線上的光更亮了一點,顧鴻影一屁股坐在地上,扯著嗓子哀嚎。
四面寂靜,只有風呼嘯著穿過草木,發出無情的嘲笑。
顧鴻影:「……」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後粘著的泥土,準備從自己剛剛找到的另一條下山的路下山。
———如果一直找不到,他總不能呆在這山上餓死,謀定而後動,可持續發展才是王道!
他往另一條下山的路走了沒幾步,突然聽到一陣忽遠忽近、似有若無的歌聲。
這歌聲聽不出是男是女,也聽不清詞,飄飄渺渺的,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靈。
顧鴻影:「……」
沒找到異常的時候他挺怕,找到異常了———他更怕啊!!
他搓了搓自己胳膊上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雞皮疙瘩,腳趾抓了抓拖鞋,把心一橫,躡手躡腳地朝著歌聲所在地潛伏過去。
那歌聲是從他要下山的另一條路上傳來的,顧鴻影小心地走著,腳下儘量避開枯枝落葉,以免發出響聲。
歌聲時斷時續,好像是在林間徘徊的幽靈,顧鴻影幾次走錯了方向,卻最終憑藉著驚人的直覺,找到了正確的位置———
一片破敗不堪的廢墟。
這片廢墟比熹微時的山頂還要嚇人,完全是標準的鬼片配置,破敗的牆壁上爬滿了顏色深沉的爬山虎,擋住了大半射入的陽光,地上散落著零碎的磚瓦石塊,隱約可見精美的雕花殘跡。
朱色的大門掉了漆,門頁榫卯的結構已然腐朽,半掉不掉地懸在那兒,如同久遠的朽木。
顧鴻影小心翼翼繞了過去,儘量讓自己的每一步都落在實處,不發出聲音。
剛剛停了一會兒的歌聲又出現了,飄渺得好像就在前面,又仿佛……就在耳邊。
顧鴻影感覺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聲響過一聲,他的手下意識地按到了胸前口袋的位置———那裡裝著那張奇怪的布帛,也是他莫名其妙探險的底氣。
他繞過殘垣,進入破敗的屋舍,頭頂的房梁朽壞,長滿了青苔,爬山虎一圈圈盤繞,透過光在地面上投射出各種張牙舞爪的形態。
越往裡走光線便越昏暗,陽光慢慢隱去,有了白色的霧氣,變形的窗框下,兩三點蒙了塵的碎玻璃反射出詭異的寒光。
那歌聲越發近了,奇怪的調子,聽不懂的詞,像山間的精怪化作了人形,在著幽暗的林間,破敗的廢墟中輕聲哼唱。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顧鴻影罕地站在原地遲疑了會兒,才繼續向前。
用手扯開擋住道路的枯死的爬山虎藤,顧鴻影看到了這片廢墟的最後一間屋舍,還有……站在廢墟中的一個人。
顧鴻影的舉動似乎驚擾了他,他循聲望來———
黑髮鳳眸,臉上戴著單片眼鏡,鏡鏈垂到下頜邊,著一襲盤扣扣到脖頸的黑色復古長衫。
這本該是一副有些怪異的打扮,但融合在這個陌生人身上時卻沒有半點違和,仿佛他本就該這般。
顧鴻影定了定心神。
「你是誰?」
他問。
陌生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只說:
「這不是小孩子該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