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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荼左手抓著紅紙四處亂舞,所到之處黑色浪潮迅速避退,紙紮人狼狽亂跑,一群鬼怪類生物被他攆得到處亂竄。
「有本事站住別跑———」虞荼超級大聲,「剛剛抓我時不是很得意嗎?笑聲吵得我腦仁都痛!」
沒人理他,紙紮人裸露著兩條竹子手臂,無視牛頓定律沿著牆壁跑到了房樑上,它趴在房樑上,垂著頭陰森森地看他。
黑色的浪潮已經被虞荼用紅紙上的火苗逼到了牆角,挨挨擠擠地縮成一團,看著竟有幾分可憐。虞荼往前一步,黑色便往回退一分,看著似乎身份顛倒,虞荼才是那個惡人。
從紙紮人身上撕下來的紅紙終究有限,最後一點紅紙快要燒到手的時候,虞荼將它扔到了地上,眼看著那一點微弱的火星便要熄滅,牆角的黑色蠢蠢欲動,頭頂房梁的紙紮人也投過目光———
虞荼在他們的注視下發出一聲冷笑。他之前拿著燃燒的紅紙搞追逐戰的時候,就特意繞到一個角落拽下了一條很長的白色布條,現在紅紙燒完,到了白色布條該上場的時候了。
虞荼「咔噠」一聲打開打火機,把白色布條湊到火焰前:「來啊!繼續啊!」
反正過了今天,他也不知道兩個任務交集後會異化成什麼鬼樣子,更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到任務結束時,還不如現在先出一口惡氣!
「我看這個房子也是木頭的!要不我乾脆把房子燒了!」虞荼現在的表情比紙紮人還喪心病狂,「你們把我弄死,我就把你們燒死!燒不死的就被太陽曬死!」
「我們一起同歸於盡!」虞荼說得鏗鏘有力,「主打一個無人生還!」
他的話擲地有聲,沉默在這方陰暗的空間裡無聲蔓延———或許是沒有鬼見過這種陣仗。
打火機不斷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那一點火苗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像在挑戰鬼的心理承受極限。
雙方僵持了好一陣子,縮在牆角的黑色浪潮率先妥協,它們沿著牆縫慢慢四散開,融入到了地磚里,再也不見了蹤影。
紙紮人還是趴在房樑上,依舊是那幅古怪的姿態,只是上面傳來的惡意少了不少,估計是控制著紙紮人的東西暫時離開了。
虞荼終於捨得將打火機的火苗從白布條下挪開,他收回打火機的那一刻,有種這方空間鬆了一口氣的錯覺。
對他能暫時構成威脅的東西都消失,虞荼抓緊時間開始搜尋這棟舊樓,如果是明天過來,可未必就有今天這麼順利了。
舊樓共有上下兩層,第一層鋪著四四方方的石磚,中心的承重柱被修砌成塔的模樣,黑色浪潮散去後,光線亮了點,能看清塔足有十八層,每兩層的間隔都很短,四方挖著拳頭大的黑洞,虞荼用打火機在洞口照了照,裡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
除了塔形承重柱外,一層的房梁也修得特別怪異,不知道承重是怎麼設計的,反正站在底下抬頭看,就像一張從上而下鋪下來的網,人站在底下,就似網中的獵物。
虞荼在一樓轉了一圈後,找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二樓的樓梯修得極窄,人只能側著身子貼著牆,像橫著的螃蟹一樣往上爬,但台階又修得很高,每個台階有近半米,虞荼背靠著木質的樓梯,好像靠在一塊冰上,面前是腐朽的木扶手,手碰上去就會發出「吱呀——」的顫音。
在這樣的環境裡,虞荼甚至走了一下神。那些黑色的東西還是沒有經驗,如果選在人爬樓梯的時候襲擊,那才是中瓮中捉鱉,嘎嘎亂殺。
好在它們和紙紮人似乎都沒有心眼兒,虞荼順利地爬到了二樓。二樓其實就是沿著房梁修建的一圈窄窄的樓梯,樓梯在舊樓上方盤旋了一圈,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圓。
這個樓梯修得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使用者,有的地方還能勉強站直,有的地方只能彎著腰苟過去,不然便會一頭撞上房梁。
虞荼才繞著窄窄的樓梯走了半圈,頭上就掛滿了蜘蛛網。他現在站的位置已經能看到趴在房樑上的紙紮人了,那個紙紮人腦袋擱在房樑上,垂著一雙裸露出竹骨的手臂,無論什麼時候看,那頭顱上點了睛的兩點紅色都似乎在和虞荼對視。
虞荼惡狠狠地瞪了回去,並揚了揚手裡握著的打火機。紙紮人沉默了片刻,把腦袋180度旋轉,換了一個方向。
沒有了那種如影隨形的視線,虞荼終於能放下心來去打量周圍的環境,從這個角度向下看,房樑上拴著許多白色的長布條,還有許多條粗糙的麻繩,沒有什麼規律,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疏。
承重柱最上方的塔沿上似乎刻著什麼紋路,虞荼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發現自己確實不認識後,果斷開閃光燈拍了下來。
沿著樓梯走了一圈,確認四個方位的圖案都拍完後,虞荼心中終於鬆了口氣,只要能弄清楚這四個圖案代表什麼意思,他的任務就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了。
收好手機,捏好打火機,虞荼準備從二樓撤離,忽然發現一樓的門口多了個人影。
虞荼收回下樓梯的腳,他在二樓的樓梯上輕手輕腳地倒退了一截,找了一個能看清一樓大門的角度。
他看到了一個瘦弱乾巴的老頭,脊背佝僂著,滿臉溝壑縱橫,手裡拿著杆老式的旱菸槍,正坐在門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霧從他口中逸出,飄向黑暗的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