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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望地轉過身,不夜侯在沙發上動都沒動,仿佛早有預料。
「人族與草木族,怎能一概而論?」
虞荼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能和族長玩的好的人,總要提防著他們用近似的手段耍賴。
說不贏跑不掉,鄺冕沉痛地嘆了口氣,老老實實地回來坐好,鹹魚的本能在心中熱烈升騰,他又想擺爛了:「我知道的不多。」
「所以———」他理直氣壯道,「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不夜侯前輩別想從他這兒撬到一點消息!
出乎他意料的是,不夜侯沒有為難他,他只是笑了一下,禮貌地頷首:「我明白了,多謝解惑。」
不夜侯的話剛說完,他的身形就像煙一樣散去了,鄺冕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整個歸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自然能感覺到不夜侯並沒有離開,但定位到不夜侯所在位置時,鄺冕嚇到心臟差點停擺———不夜侯在顧鴻影的房間裡!
寬大兜帽下的表情失去了控制,鄺冕宛如火燒屁股似的飛快衝向顧鴻影在的位置,顧鴻影今晚要是在他手裡丟了,他絕對活不到明天!
鄺冕現在後悔的要命,他要是老老實實和前輩打太極,也不至於有現在這麼一遭了!
他幾乎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衝到顧鴻影所在的、擁有層層防禦法陣的房間裡,看著顧鴻影還安然地在床上癱成個大字,沒有當場失蹤後,他狠狠地鬆了口氣。
不夜侯站在房間的陰影處,臉上的表情也掩在黑暗中,但鄺冕知道,不夜侯在看顧鴻影,或者更具體一點,他也許在透過顧鴻影,看著曾經的白澤。
「歸墟是萬物之靈的歸屬,聯通無盡之海,海中有生死門。」黑暗中,不夜侯輕聲說,「生死不休,生死門不朽……我並不是不知。」
虞荼說的是從書上看來的歸墟的密辛,但這個秘密也沒有那麼隱秘,只要消息足夠靈通,或者處在足夠重要的位置,都會知道。
這模稜兩可的幾句話,是虞荼東拼西湊得出來的答案,若是要讓他往深了說,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但拿來詐一詐大悲大喜之下的鄺冕或許會有奇效,畢竟處在高位的人總是容易想的太多,一句話能往裡想四五層意思。
鄺冕果然上當:「您既然都知曉,為什麼還要問我呢?」
「我只是來確認一下……」不夜侯的聲音越來越輕,如果不是鄺冕一直在凝神細聽,幾乎會將他的話錯過去,「總不能……又重蹈覆轍。」
鄺冕這一瞬頭腦風暴,他想起那個隱約的傳聞———據說隕落的鳳凰曾經給不夜侯前輩留下了一些東西,難道這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鳳凰前輩不會那麼瘋,瘋到將整個計劃和盤托出吧?!
鄺冕打了個哆嗦,他感覺不夜侯前輩的目光從顧鴻影身上移到了他身上,窒息一般的沉默。
虞荼在心中嘆氣,他沒詞了,謎語人可真不好當。
鄺冕不安地拽了拽自己的兜帽,恨不得將整張臉都藏起來,他現在特別特別絕望,每個人負責的部分都不一樣,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可不夜侯前輩好像已經知道了十有八九。
不夜侯前輩用自己的方法知道這件事和不夜侯前輩從他這裡知道這件事———這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啊!
鄺冕感覺自己身上又隱隱作痛了。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安撫好他面前情緒不對勁的不夜侯,避免這位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記憶的前輩一個衝動將顧鴻影帶走———他可沒有本事將人搶回來!
「我們已經努力了很多年,也有足夠的數據支撐。」鄺冕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坦白了,「以生死門中的生死之氣交替為他打磨靈力,迅速提升體質,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他強調:「我這裡確實只是第一步。」
所以不要再對他逼供了,後面他是真的不清楚,就算清楚也是不清楚!
虞荼若有所思:「所以第二步在草木族禁地,關鍵在那些妖族族長上。」
鄺冕:「……?」
鄺冕:「??!」
因為不夜侯語氣太過肯定,鄺冕根本就沒往「這也許是不夜侯的推測」這個方向去想,他腦海里只剩一個念頭———
好你個帝屋,難怪不夜侯前輩不僅不逼問還寵溺地說「他只是棵一千來歲的樹苗苗」,感情是早就坦白了!
他甚至都不知會他一聲!
他要是早點知會他一聲,他至於今天晚上提心弔膽大喜大悲絞盡腦汁最後還是投降了嗎?
帝屋他竟然搞背刺!
鄺冕的牙齒咬得咯咯響,想將帝屋卸成個百八十塊拿去當柴燒的心達到了巔峰。
虞荼詐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決定見好就收,他現在已經有了非常清晰的方向———無論是本體還是馬甲,都要抓緊時間折騰族長。
第二步的具體計劃,他還不知道呢。
遠在草木族的帝屋一連打了五個噴嚏。
……
顧鴻影這一覺睡得特別好,就是睜開眼睛的時候受了點驚嚇———畢竟一個灰袍子直挺挺地坐在你床邊,兜帽都擋不住那強烈的注視感時,也確實驚悚。
「總算睡醒了啊?」
那灰袍子出聲後顧鴻影才知道是鄺冕,可能是剛醒過來的腦袋還有點懵,顧鴻影覺得這位墟者的聲音里好像帶著怨念和……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