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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靈修性格疏狂,天生反骨,本來是得以逃出生天的好事,他卻反其道而行之,硬是要去找那隻躲避他的詭獸,找到後又和詭獸打了起來,在打鬥的過程中,靈修感應到了詭獸的真靈,被詭氣包裹著,像要熄滅的燭火。
哪怕是在幾百年前,人們也早知異獸一旦墮落化詭,真靈會第一時間被污染,怎麼可能都已經詭化完成,真靈仍舊有所殘留?
那名靈修不信邪,硬是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強行喚醒了詭獸的真靈,具體的過程書中字句模糊,反正最後的結果是詭獸死了,靈修傷重不治而亡。這件事得以記錄的原因,是寫這本書的人在一處戰場上撿到了一枚留音石,推敲著還原了這片戰場的真相。
當時看到這個故事的虞荼只有以下六個點要說:「……」
他實在是不能理解這位靈修的腦迴路以及那過於旺盛的求知慾,但這並不妨礙他從許多事件里得出一個結論,墮落化詭的異獸在提前做準備的情況下,是有可能存留些許意識的,比如九尾將自己的記憶分出一部分存在[狐面]中,即使距離遙遙,[狐面]在慢慢被詭氣侵蝕,屬於異獸的意識存在的時間依舊被延長。
虞荼想,即使這樣的案例稀少,即使這種情況難得一見,但如果他真的能掌握喚醒詭獸真靈的方法,或者說……僅僅識別詭獸能否溝通,是否就不會存在那麼多犧牲?
這條路千難萬險,幾乎沒有可以參考的路徑,即使是被記載的幾位靈修,也只有一位尋找到了「道」,這條路會比任何人都難走,可虞荼有種直覺,這就是他的方向。
發展方向這種事沒人能幫得上忙,只能由自己決定,虞荼看完了那本書,初生牛犢不怕虎地拍了板,他就做靈修!
要是實在不行……虞荼想,大不了他就一邊死磕這條路,一邊多學點別的技能傍身,他相信只要他夠努力,就不會成為拖後腿的人。
虞荼之前還在為究竟要從哪裡找到能練手的大批量怪異而苦惱,甚至喪心病狂地考慮過一心二用讓馬甲帶著他的本體去刷怪,但現在———現成的場地都擺在他面前了,甚至還不用擔心生命安全!
與天賦被動觸發後看到的過去相對比,這裡幾乎進行了一比一的還原,也就是說崑崙一定細緻地研究過這個任務,才能做到這樣高的還原度,換言之,這裡的每一個「學生」都是曾經的重現,他們的反應會無限接近於真正的怪異。
他沒有崑崙山主那樣恐怖的實力,將整棟教學樓直接殺穿,他的選擇是暫時丟掉謹慎,莽上去直接試驗。
雖然確定他的推測大概率是對的,但他還是用馬甲向曲玉韜精確求證:
「所有進入到雪山核心的學生在沒有完善自己的選擇前都出不來,是嗎?」
曲玉韜驚訝於不夜侯的敏銳,但他並沒有做隱瞞:「是。」
能進入到雪山核心被「問心」,要麼有實力,要麼有運氣,如果只是讓他們簡單地「死」出去,就浪費他們這辛辛苦苦一個暑假的布置了。
得到了確定的答案,虞荼放下心來,他加大了靈力輸出的頻率,爭取在自己一回合「死亡」前得到自己想要的結論。
一回合的「死亡」很快到來,虞荼等這陣疼痛緩過去後,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確定他剛才用靈力循環的那個學生,沒有屬於「人」的意識。
虞荼心中還有幾個其他猜測,他決定一一驗證過去,然後……
他一連「死亡」了六次。
等第七次「重生」,虞荼終於知道了崑崙的老師們有多狡猾。
故意將他們投放在所有人都經歷過的學校里,「學生們」的反應詭異扭曲,但總在一些地方讓他們覺得他們仍有一部分「人性」。
虞荼都能猜到其他的參與者里絕對會有人像他一樣,不將他們徹底視作怪異,而是嘗試著喚醒他們的「人性」。
比如聯合學生進行反擊,比如想辦法解決老師,比如淨化他們身上的怨氣,比如改變學校的規章制度……虞荼在第一次被「死亡」前,抱有的就是這樣的念頭。
但事實給了他狠狠一巴掌,如書里所記載的情況罕見無比,妖精鬼怪四大類,怪異分屬於最後一類,和其他三類都不一樣。
怪異不是安佳佳,不是那些可愛的嬰靈,不是仁心醫院裡的藏生,不是怨氣纏身的皎月,他們看起來相似,但本質根本不同,像墮化九尾那樣的特例,萬中無一。
虞荼之前的設想在此時看起來有些蒼白可笑,或許是因為曾經遇見的其他事同樣獨一無二,於是他的心防漸漸柔軟,他天真地以為所有事都可以用更柔和、更迂迴的方式解決。
但怪異就是怪異,無論生前有怎樣的過去,又有怎樣的經歷,在他們成為怪異後,就不要再對他們懷有憐憫之心。
虞荼六次「死亡」,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
第七次「重生」,虞荼用靈力凝結出武器,斬殺了一個「學生」。
問心,究竟是在問什麼?
虞荼摸了摸自己臉上濺到的腥臭血液。
或許是問,在發現殘酷的真相後,是否還有勇氣舉起手中的武器繼續,以你手染鮮血,換取他人和平安寧。
第218章
虞荼查看被他抓住胳膊的「學生」是否還殘留有作為人的意識, 他的舉動猝不及防,真有端倪很難隱藏,但由於他的突兀行動, 明顯觸犯了規則, 於是被一擁而上的「學生」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