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諦長卿嘆了口氣:「這可能就是命運的指引?」
「什麼狗屁的命運!」達蒙相當憤怒,繼將羅伯特栽種在雲端花園之上失敗的噩耗後,舊庭即將徹底毀滅的噩耗接踵而來,「我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巧合!」
「一定是有人知道了這個隱秘的方法,隨後煞費苦心地進行設計,不然帶有奧利維亞印記的學生怎么正好撞到了被我手下帶走的羅伯特,又因為不熟悉反擊魔法陣而被一起帶走!」將一個個看似巧合的巧合全部串聯後,達蒙只覺毛骨悚然,「能打敗我的手下,卻不熟悉反擊魔法陣,這難道不荒唐嗎?被安置在霧之國作為養料,卻能準確找到雲端花園進行毫不留情的毀滅,一定是提前就練習好的!」
「達蒙」的含義是惡魔,但達蒙卻覺得布置這一切的人比惡魔還要可怕———他經營了這麼久的舊庭,眼看著已經步步靠近了成功,卻在這一息全數化為泡影!
「看起來確實不像個巧合呢……」諦長卿走到雲端廢墟的中心,靈力涌動著,從地里挖出了小粒小粒的碎石頭,他指尖涌動著靈力將碎石頭拼合,能大致看出是個石碑,只是上面的花紋全數泯滅,再也辨不清含義,「巧合過多就顯得假。」
這些碎石頭上留下的靈力波動……諦長卿覺得有些熟悉———像崑崙山主時序的劍氣,她用出那一擊後自己都會虛弱很久的劍氣。
「達蒙。」諦長卿低頭看那些碎石頭,仿佛是透過雲端花園,穿過霧之國,看那萬米之深的地下,「你覺得他們能活著出來嗎?」
他們的確達成了毀滅舊庭的條件,但這並不意味著達成這些條件的人能夠躲避舊庭毀滅的反噬,最大的可能是毀滅舊庭的人與舊庭一起消亡。
*
自從達蒙從地下消失後,裂縫便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貝拉直接嚇得飛了回來,它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這麼恐怖的陣仗,現在將一雙翅膀圈在奧利維亞的脖子上瑟瑟發抖,腦袋埋在奧利維亞的金髮中,發出慘烈的哀嚎:
「哇哇哇——怎麼辦哇——鴉要死啦——」
它拖長的音調配合著布滿整片空間的裂縫,聽起來越發不詳。
奧利維亞:「……」
他強硬地將貝拉的翅膀從脖子上扒拉下來,丟到了沙漠玫瑰的枝丫上:「貝拉,看好他。」
貝拉黑色的豆豆眼眨了眨:「鴉害怕哇——」
奧利維亞看著防護罩內蔫了吧唧的一群人,冷笑道:「怕也沒用。」
濃郁到恐怖的水元素從魔法杖頂端的寶石里毫不顧忌地傾瀉而出,圍繞著防護罩形成了新的防護———之前的防護罩紅色的光芒已經很黯淡,甚至開始閃爍了。
再怎麼厲害的防護罩,使用過程中都會有磨損,耐用度都會持續下降,隨後徹底失效。
羅伯特枝條上那朵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紅色的沙漠玫瑰,瞬間變得比之前更加慘白。
真·花容失色了。
水元素形成新的防護罩沒多久,在一聲清脆的破碎聲響後,紅色防護罩消失,之前防護罩內還算適宜的溫度陡然下降,冷得防護罩內的幾個人直打顫。
奧利維亞在紅色防護罩失效後,才進入了由他構建的新防護罩內,他站到防護罩的中心,深藍色的防護罩緩緩上升:「還記得你們來時的那條裂縫在哪個方向嗎?」
他問話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似乎胸有成竹,但萬米的地下還帶著五個人……奧利維亞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還清醒著的人里,羅伯特的狀況最好,因為他得到的反噬最小,羅伯特抖抖抖地舉起枝條,朝某個地方開了一朵慘白慘白的花。
因為枝條沒有力氣,直接摔在了貝拉的腦袋上,嚇得貝拉直接「哇啊啊啊——」,悽厲的叫聲在防護罩內都有了迴響。
奧利維亞按照羅伯特指明的方向,操縱著防護罩飛過去,即使這片空間現在已經碎裂得不成樣子,不可能再沿著之前的裂縫飛回,奧利維亞依舊選擇了他們來時下墜的那條路———至少那條路是確認行得通的。
在或長或短的裂縫中飛行的過程中,除了羅伯特還堅強地醒著,用慘白慘白的花指路外,其他人都只是中途短暫地清醒了一會兒,又陷入了昏迷。
裂縫就像一個高度萬米、寬度無邊無際的巨型迷宮,並隨著時間的流逝,對人的壓制反噬越來越重。
深藍色的防護罩已經在飛來碎石或者突然出現的裂縫的碰撞下漸漸變成了淺藍色。
羅伯特枝條上的花也不再是純粹的慘白———奧利維亞身上的血,有幾滴濺在了他的花上。
舊庭是上古的遺蹟,奧利維亞即使活了幾百年,在這龐大的時間面前也依舊渺小,時間的廢墟傾瀉下來,非人力所能阻擋。
貝拉很早就昏厥了過去,羅伯特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奧利維亞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從容,從毛孔中滲出的鮮血染濕了他的魔法袍。藍眼睛裡沁出了赤色,瞳孔像半藍半紅的寶石。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渙散,在新裂縫猝不及防地出現時,他沒來得及操縱防護罩避開,淺藍近白的防護罩閃了閃,差點當場破碎。
奧利維亞被反噬與身體裡枯竭的魔力壓迫,吐出一口血。
他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沒想當教父和當老師,都挺高危。
奧利維亞無聲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