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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雙方都停手,帝屋除了臉上外,身上掛了不少彩,鄺冕帶兜帽的長袍子破破爛爛,丟在垃圾堆里都沒人要。
帝屋拍拍鄺冕的肩:「謝了。」
鄺冕深吸一口氣:「我剛做好的新法袍。」
帝屋非常上道:「我雙倍賠你。」
「行吧。」鄺冕抖抖身上破破爛爛的法袍,他也懶得換了,要是打第二場,他的損失更大,「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直接去聯繫那位不就好了?」
他意有所指:「【洞悉萬物】……可是個了不得的天賦呢。」
「我們還沒想好要不要去見。」有金色的流光壓制,又和鄺冕打了一場後,帝屋明顯冷靜多了,「草木族裡,沒人知道不夜侯。」
「嗯?」鄺冕疑惑,「難道不夜侯本體不是草木?」
他想著自己得到的消息,覺得不可能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錯誤。
帝屋頓了頓:「我不是想說這個。只是荼荼和他,大概率有親緣關係。」
鄺冕立刻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了,特殊天賦是有概率傳承給下一輩的。
如果是上古血脈,上一任血脈擁有者死去後,下一任血脈繼承者有可能會覺醒相同的天賦,如果並非上古血脈,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部分贈予】,二是【轉生掠奪】。
前者需要極苛刻的條件,以極傷元氣的方式將自己的天賦複製給擁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但具體能維持多久,誰也不知道。
後者的條件同樣苛刻,但這樣做只是為了將被贈予的人身體改造得與需要進入身體的靈魂原本的身體儘量一致,讓身體不至於排斥魂魄。
不夜侯的出現本身就足夠蹊蹺與神秘,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算是個好消息。
「你在擔心虞荼只是一個替不夜侯準備好的身體容器?」鄺冕字斟句酌,「根據我得到的資料,我覺得他不像那樣的人,也不會用這麼傷天和的方法。」
「你想哪兒去了?」帝屋愕然,「我是在擔心第一種情況!」
虞荼出現的時機,可以說是太湊巧,也太不湊巧。表世界靈氣那樣稀薄,根本就沒有足夠供應草木族幼崽成長所需的大量靈氣,但偏偏他就以人類的姿態長到了十八歲,先成了人,再學會成為草木———這是不可能,也不應該發生的事。
「我覺得你與其糾結成這樣,倒不如直接上門拜訪。」鄺冕說,「與其關心則亂,不如直接挑明。」
「不夜侯在表世界開了一家茶館,看起來游離在外,幾乎不主動接觸里世界。」鄺冕一針見血,「但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他說:「他比你入局更早,他早在局中。」
*
鄺冕和帝屋這一番對話,跑出去的虞荼並不知曉,他跟著那隻飛在空中的碧璽蝴蝶一口氣跑出去老遠,才停下來喘口氣。
腳趾在鞋子裡無助地抓地,虞荼努力平復完自己的心情,才去注意四周的環境———他跑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區域。
碧璽蝴蝶在他面前展著翅膀飛了好幾圈,像是在疑惑他為什麼停在這裡不走了。
虞荼仰頭看著這隻蝴蝶,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問:「你知道安佳佳住哪裡嗎?」
蝴蝶拍打著翅膀,忽然飛向右邊的路口,它飛了幾米後見虞荼沒跟上來,小小的身體幾乎要變成大大的問號。
虞荼試探性地往右邊走了幾步,蝴蝶就飛在上方給他帶路。
虞荼跟著它穿過七彎八拐的巷道,見到許多不同風格的房子,最後,它停在一朵盛開的「花」上。
「叮叮叮———」
歡快清脆的鈴聲突然響起,虞荼前面那棟可可愛愛的房子的二樓,忽然有人推開窗,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笑著的安佳佳。
虞荼揮手打招呼:「新年快樂!」
安佳佳彎著眉眼,一字一句:
「新年、快樂!」
說里世界再見,就真的會再見。
第148章
里世界的草木族地, 年年四季如春,而表世界的梧桐鎮,鵝毛大雪紛紛揚揚。
在阻擋視線的風雪夜裡, 有輛車開著車燈, 駛入了這座新年中的小鎮, 這輛車並未在其他地方多做停留,而是直接開向某條商業街的末尾,在一間裝修得極為復古的店鋪前停留。
這間店鋪黑色的瓦上積了厚厚一層雪, 檐角下古樸大氣的鐘型懸鈴好像也被寒冷凍住,不再發出聲音。
這輛突如其來的車就停下這間店鋪前,雪漸漸覆蓋車輛,車裡的人卻並未有什麼動作。
直到雪已經覆蓋了來時的車轍, 車裡才下來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
進到車外的雪地,離開了車裡的空調,他忍不住冷得直打顫,暴露在外的臉頰和雙手霎時凍得通紅, 年輕人忍不住上前幾步,敲擊那扇布滿了雕花的木門。
「有人嗎?」他將門拍得啪啪作響, 「有人在嗎!」
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冷到他的聲音沒一會兒就帶上了顫音:「有沒有人!開門啊!」
在寒冷的雪夜裡, 他感覺自己的手腳都凍得失去了知覺, 他心中甚至隱隱有些後悔, 他怎麼會因為在家宴上受了點氣, 就這麼鬼迷心竅地循著一個荒唐的夢境開了幾個小時的車,深夜跑到一個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呢!
沒有知覺的手開始泛起一種莫名的癢意, 寒冷陣陣襲來,讓他有些想退縮, 在他舉棋不定時,他看到屋檐下那兩串積滿了落雪的鐘型懸鈴輕輕一震,雪花簌簌而下,清越的聲音毫無預兆地炸響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