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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
玉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開口呼喚白澤的名字,明明白澤身邊環繞著的記憶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
他總覺得這個人是白澤,又不是白澤。
牽引停了下來,玉川聽到自己的聲音,但他確信他並沒有說話。
他說:「顧鴻影。」
好像有什麼記憶要從腦海里冒出來,但很快消彌在動盪不安的意識中。
他看到那道停下來的影子身上冒出星星點點的白色碎光,這些碎光組成了一隻小獸的形態,在青綠色光芒的保護下化為一條剪影似的白魚,沉沉地向下墜去,而完全變成人類的影子,卻在往上升,直到變成一隻展翅的白鳥。
玉川沒有再去過多關注那道影子,他只是追著那尾白魚一直向下沉,在最後一點微光都消失的時候,他「醒」了過來———連結結束了。
連結時玉川看見的一切在他本就殘損不堪的意識里飛快褪去,可他的心卻奇蹟般地安定下來,白澤並沒有出什麼大問題,它只是在離化形還有很遠距離時就出現了[天賦]覺醒的跡象,因為它要覺醒的天賦相當特殊,特殊到觸碰了天地之間的規則,身體一時承受不了意識力量的暴漲,才會以沉睡的模式自我保護。
沒什麼危險,只是需要睡上一段時間。
玉川想著自己追著白魚一直向下沉時所感應到的那些氣息,恍惚間好像感應到了他在這世間認識的所有人……大概是他的錯覺吧。
最後一點印象也從意識里抽離,玉川將白澤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給它迅速用陣法清潔了毛毛,蓋上了被子。
白澤的問題解決,他得出去找蒼龍了。
*
鳳凰和麒麟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兩隻幼崽聯手把這座山細細地搜了一遍,卻無功而返,玉川出院子的時候,它們倆正在商量著找第二遍。
「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來找。」玉川拍拍這兩隻因為找蒼龍而有些狼狽的幼崽,「去替我守著白澤,好嗎?」
如果讓它們就這樣回去它們肯定不願意,但若要讓它們看護白澤,它們就不會拒絕了———玉川分身乏術時,幼崽們都會自覺地為他減輕負擔。
鳳凰拍打著翅膀落下來,自責道:「要是我當時注意著點就好了。」
麒麟也蔫頭耷腦的,不大開心。
「和你們沒有關係。」玉川摸了摸它們的頭頂,「回家去吧。」
看著鳳凰和麒麟進入了小院陣法的保護範圍後,玉川鎖上了陣法,不許進也不許出。
今天龍血樹假借帝屋樹和帝休樹這兩株小芽的名義讓玉川去找他,並不是為了和他分享什麼幼苗成長的喜悅,而是為了向他告知一件怪事———他今天遇到了一棵發瘋的棪木。
棪木很少參與草木集會,十次里來個兩三次都算頻繁,大部分草木十次里也只來個五六次,像壽木這樣次次不落的反倒稀罕。
因為見面的次數少,龍血樹與棪木也不算太熟,驟然被偷襲,要不是龍血樹本身「不死」的特性,他當真要吃個大虧。
費了很大一番功夫,龍血樹才將棪木活捉,但他自己也受了點傷,說起這事時,龍血樹還慶幸出門時沒有將那兩株小芽帶上,那麼稚嫩的小幼芽,隨便挨一下就得重傷。
龍血樹帶著玉川去見了被他五花大綁的棪木,棪木依舊維持著人形,但臉上神情令人不寒而慄,和他對上視線,能感受到一種與草木平和狀態截然不同的瘋狂。
龍血樹粗中有細,在試了很多種方法都無果後,這才傳信玉川,請他過來看一看。
雖然玉川在他們這些樹里年齡最小,但這些年來他們懶散慣了,習慣了隨遇而安,帶著四隻幼崽的玉川便顯得格外靠譜。玉川還經常能變出一些與未來有關的、特別有意思的東西,所以大家遇到自己實在解決不了的困難時,第一反應就是找玉川,玉川解決不了,再群策群力。
玉川認真檢查了棪木的情況,棪木狀況的不對顯而易見,但就是查不出根由。
他和龍血樹討論了一天也沒能得出合理的答案,最後雙方拍板決定龍血樹先找其他草木一起想辦法,實在不行就召開特殊的草木集會。
因為棪木的問題棘手,玉川回家的時間自然比以往遲了不少,從見到出事棪木開始,他心中就隱隱有種不安的預感,但鳳凰火急火燎地來找他,他也顧不得去深思了。
走入夜色中的山脈,玉川才發現今夜幾乎沒有月光,即使他用靈力覆蓋雙眼,也不能看得特別遠———難怪鳳凰和麒麟搜山搜得這麼狼狽。
玉川簡單地在這座山上轉了一圈,確實感應不到蒼龍的痕跡,他按照蒼龍平時習性的推算,在西與南這兩個方向選擇了向西。
西邊也是一座山脈,比他們現在居住的這座更高大,翻過山脈的一面,玉川立刻感應到了幾股詭異的氣息。
之前不詳的預感仿佛在此時應驗,他看到茂密的樹林深處有數個人形,有異獸也有異植,他們靜靜地站在林間陰影處———
諸懷、相柳、蠱雕。
櫰木、蓇蓉、迷穀。
此面寂靜,蟲鳥無鳴。
第318章
他的進入似乎驚擾了什麼, 林間陰影處的幾道人形邁著緩慢怪異的步調緩緩包圍了他,如果說棪木只是神情有異,那圍著他的異獸與異植, 就是顯而易見的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