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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準備讓他走到禁地來?」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面容沉靜的女人,黑色的長髮在腦後盤成了靈蛇髻,「然後在禁地門口將他逮回去?」
「知我者,琳琳也。」帝屋看著水鏡里正哼哧哼哧掀翻路障的茶樹苗苗,指尖微動,通向禁地的小路上,路障又變化了形狀,「你說茶樹的喜好是不是都很統一?怎麼不夜侯前輩對草木族禁地感興趣?荼荼崽也對草木族禁地感興趣?」
「族長,容我多提醒你一句。」鳶琳說,「要是他歷經千辛萬苦走到禁地門口,發現是你在折騰他還看他樂子,氣哭了你負責?」
「我了解荼荼崽,他沒那麼容易哭。」帝屋將水鏡里的畫面放大,看見茶樹苗被路上倒吊下來的蟒蛇嚇得一蹦三尺高,然後靈活地將蛇踹出去,「他知道自己做的這事兒不對,所以就算我捉弄他,他也不會找任何樹告狀。」
帝屋將這個畫面用留影石截下來:「崽子調皮,總該長點記性。」
鳶琳:「……」
「你說一棵幼苗為什麼天天這麼操心?恨不得自己無所不能,將所有人都庇護在自己的樹蔭下。」帝屋看著看著嘆了一口氣,「我在反思我們到底哪兒做的不好,才讓他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所以———」鳶琳皺眉,「族長你想藉由禁地這件事,來告訴他我們的能力遠比他想的強大,讓他安安心心當棵小樹苗?」
「我就說琳琳懂我啊!」帝屋臉上掛上了得遇知己的表情,「你想想荼荼崽一到禁地大門口以為自己瞞天過海興致昂揚,隨後發現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這不得對我心悅誠服?」
鳶琳:「……?」
她覺得吧,她要是那株茶樹幼崽,生吃了族長的心都有。
……
虞荼用原型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走到了一處山坡下,只要翻過這座山坡,就可以正式進入禁地了。
虞荼苗高興地在原地蹦噠了兩下,彎彎枝幹抖抖葉子,一鼓作氣爬上了山坡,然後———
「嗨~晚上好啊荼荼崽!」
虞荼苗:「??!」
他懵逼地抬起葉子,看到山坡後不規則的石頭上,族長正閒適地坐在那裡向他打招呼,臉上的表情堪稱陽光燦爛。
翠綠筆直的小樹苗嚇得後退一步,呲溜一下摔在了地上。
帝屋從石頭上跳下來,過來將虞荼苗從地上撿起來,壓低聲音嚇唬道:「說了多少遍!草木族禁地不准擅闖!你知道擅闖有什麼後果嗎?」
他手裡翠綠筆直的小樹苗每一片葉子都因為驚嚇而蔫兮兮,看起來可憐巴巴,被抓住了也不敢動彈。
「就這麼好奇禁地里有什麼?」帝屋表情嚴肅的時候看起來很有幾分嚇人,「如果禁地里關押著什麼凶獸,你一棵剛成年的苗苗進去是準備過去給它當食物?」
雖然帝屋確實是想讓虞荼對他們的實力有信心,也存了幾分看茶樹苗苗出糗的意思,但這一幕真的發生了,他還是會忍不住生氣。
禁地!
危險的地方、禁止通行的地方才會叫禁地,虞荼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存在著危險,但他還是偷偷摸摸來了,帝屋發現了還好,如果他沒發現呢?如果禁地里真的像他嚇唬虞荼的一樣,關押著凶獸呢?
不將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這才是帝屋生氣的根本原因。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做的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背負的責任。」帝屋將茶樹苗苗放在他之前坐的那塊石頭上,語重心長道,「拉緊的弓弦超出負荷,弓弦就會斷掉,無關強悍弱小,人也一樣。」
看著石頭上那垂頭喪氣,葉子邊緣都有點焦枯的茶樹苗,帝屋摸了摸他的葉子:「是我們有哪裡做的不好嗎?才讓你時時刻刻都擔憂著,什麼都想往自己身上扛?」
他掌心下的茶樹葉子抖了抖,然後微微晃了晃,意思是【沒有】。
從小的生活經歷就告訴虞荼,不要做超出規則外的事,做超出規則外的事只會帶來災禍招致不幸,但回到草木族後,他被慣壞了。
仗著草木族的長輩們都關心他、喜愛他,所以擅闖禁地這樣嚴重的事,他甚至沒有多加思索就做了———因為他知道哪怕被發現,也不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被愛的人才會有恃無恐。
不是族長他們哪裡做的不好,而是他們做的太好了,好到虞荼想要更努力一點,在那可能發生危險的未來里,讓他在乎的人可以儘可能地遠離,他可以辛苦一點,累一點,受些傷,流點血也無所謂,只要那些對他好的人、愛他的人平平安安就夠了。
喜歡不夜侯的人有很多,可愛虞荼的只有那麼幾個。
帝屋感覺在他說完後,掌心下的茶樹苗情緒似乎更低落了,他心裡咯噔了一下———之前還和鳶琳誇下海口,荼荼崽現在不會要哭了吧?
他尋思他也沒那麼凶啊!
「咳咳———」帝屋有點慌,因為魂魄缺損後脾氣日趨暴躁的族長努力柔和下自己的音調,「沒有在怪你。」
掌心下的葉子隱約沁出了濕潤的水汽。
帝屋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人急就會生智,樹也一樣,帝屋迅速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荼荼崽啊,擅闖禁地還是有懲罰的,你過來受罰!」
蔫巴巴的茶樹苗從石頭上跳下來,有氣無力地拖著根乖乖走到他面前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