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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穿山甲有氣無力地翻倒在一邊,幾個呼吸後就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生物。
它旁邊的洞口裡不斷飛出泥土,漸漸變得像一口幽深的井,井裡先是爬出來一株沾滿泥土的茶樹苗,然後爬出兩個灰頭土臉的人。
「都挖了這麼久,我們居然還沒出去?」埃里克難以置信,「這地方到底有多大啊!」
顧鴻影感慨:「在地下爬行的時光讓我想起半年前同樣是挖地道,不過倒霉地挖到了夾層的經歷。」
埃里克:「你別說話!」
虞荼苗有種不解的茫然,他是憑藉著對植物的強烈感應在調整挖地道的方向,不管是向左還是向右,差不多都是按著直線在挖,怎麼說也該挖出去了啊?
虞荼苗往前走了幾步,感覺自己的根須踩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
虞荼:「……?」
他下意識地又踩了踩,根須反饋給他的觸感是……人!
「臥槽!」顧鴻影突然慘叫一聲,有什麼東西從他頭頂上飛過去並揪住了他的頭髮,帶來一種強烈的下墜感,「什麼東西!」
他慌亂地伸手摸了摸,在頭頂摸到了一手有些熟悉的葉子:「荼荼?」
下墜感越來越強烈,顧鴻影慘叫:勒脖子了荼荼!!」
在黑暗中踩到人這件事猝不及防且過於驚悚,虞荼苗嚇蒙到直接表演一個旋轉跳躍,正好跳過顧鴻影的腦袋,下落時用葉子揪著他的頭髮,根須拽著他的衣領。
埃里克:「……」
他聽音辨位,摸黑過去託了一把,將無處著力的虞荼從顧鴻影腦袋上拔下來。
虞荼落地變成人形,鞋子不住地在地上磨蹭,心臟砰砰亂跳:「人、我踩到爛人了……」
顧鴻影喘過一口氣後嘀嘀咕咕:「怎麼踩人一腳還能分辨出是好人爛人的?」
變成穿山甲挖地道的郝芝芝沒好氣兒地開口:「有沒有可能荼荼說的爛人不是世俗意義上的爛人,而是真正的爛——臥槽!」
黑暗會放大人的恐懼,一想到他們正和一具腐爛的人體共居一室,汗毛就不由自主地開始豎起來。
「我我我、我尋思我也沒聞到臭味啊……」顧鴻影剛接受了勒脖殺,「會不會是感覺錯了啊?」
那種毛骨悚然的觸感仿佛還隔著鞋子隱有殘留,虞荼聲音弱弱的:「真的是爛人,爛成一攤的那種。」
埃里克:「……」
郝芝芝:「……」
顧鴻影:「……」
「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地道里去吧?」埃里克實在是不想和高度腐爛的屍體共處一室,「試著往旁邊挖挖?」
郝芝芝舉起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先聲明,我真的挖不動了。」
虞荼沉思了幾秒後:「要不我用根挖土試試?」
四個人重新退回地道里。
然後,一片黑暗中,除虞荼外,另外三個人蹲得很遠———不蹲遠的話,茶樹根揚起來的泥土會直接給他們做個面部SPA。
在又千辛萬苦地挖出一條新的方向後,頭頂的泥土層終於變薄,一絲昏暗的光透進來,虞荼心下一喜,抬起根以一個高難度的方式狠狠一踹———頭頂上方鬆動,嘩啦嘩啦落下許多泥土塊。
他用葉子卷著郝芝芝率先爬了出去,埃里克和顧鴻影緊隨其後。
昏暗的光線里,是一整片花園。
花園上方的頂很高,一簇簇纖長的開著花的枝條垂下來,挨挨擠擠快要垂到地面,地上的草茂盛,高度將近人的膝蓋,整個花園呈緩坡的形狀,最中間長著一棵兩米高的沙漠玫瑰。
這副場景本該是極美的,前提是光線不要昏暗得宛如黃泉地獄,枝條不要純黑,草長著鯊魚一樣的利齒,花開得比鮮血還紅。
四人小組感覺到了由衷的震撼,不知是誰先說了一句:「好個歷經千辛萬苦到達的鬼地方!」
他們挖洞出來的動靜有些驚動那些長著鯊魚牙齒的草,他們附近的草擺著身體聚攏過來,被埃里克和顧鴻影眼疾手快地踩在腳下。
在他們倆處理這些草的時候,虞荼已經變回了人形,他將郝芝芝放在腦袋頂上,然後認真去看種在這方花園最終中心的沙漠玫瑰。
沙漠玫瑰的花抖動著,葉子也抖動著,像是在努力表達些什麼,但落在虞荼的視線里就變成了———
【^%*$&¥#&\!】
虞荼問:「你說什麼?」
【^%*$&¥#&\!】
它的肢體語言落在虞荼眼裡,就是一串亂碼。
郝芝芝在虞荼頭頂小聲提議:「要不你先變回原型?」
「我感覺變回原型也沒用。」虞荼憂鬱道,「我們倆言語有壁,族裡還沒教我植物外語呢。」
郝芝芝:「……」
等埃里克和顧鴻影處理完了這一片長鯊魚牙齒的草後,他們決定先去沙漠玫瑰那裡看看——畢竟那株沙漠玫瑰是這片花園裡唯一看起來正常的植物,而且他們懷疑那株沙漠玫瑰就是羅伯特。
過去的路上倒是不費什麼力,就是隨著他們越走越近,那株沙漠玫瑰抖動得更歡騰,像是發了癲。
到了近前,虞荼變回原形,另外三個人就默默注視著一株一米多的茶樹苗和兩米的沙漠玫瑰在那裡抖著葉子艱難地比劃,仿佛回到了最原始的交流狀態。
比劃了好一陣後,虞荼變了回來:「他讓我們把他從土裡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