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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在干涉夢境對不對?」柏微言雖是在詢問,可他那雙黑寶石一般烏潤明亮的漂亮眼眸里,已經寫滿了篤定。
藍裙少女沉默須臾,說道:「你猜對了。」
她的聲音一落地,柏森心中殺意再起,金黃獸瞳戾氣橫生。
柏微言連忙用小爪子拍拍他,語重心長道:「淡定!不要急躁。」
瞧著小傢伙故作深沉的小模樣,柏森唇角不自覺勾起。
行吧。
他冷冷地看了眼藍裙少女,漠然地想,反正有他看著,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既然言言還惦記著夢境真相,那就先放她一馬。
藍裙少女自然感覺到柏森這暗含警告的一眼。
待柏森移開視線後,她脊背生寒渾身冰涼的僵硬之感才慢慢淡去。
藍裙少女忍不住苦笑了下。
還是托大了啊。
她將雜亂的心緒收斂起來,看向圓圓臉蛋的小幼崽,回憶道:「我在當年那場巨變中有了一些朦朧的意識,不久後,生活在我們世界的種族都陸陸續續被拽進了夢境。」
「他們若是沉迷夢境,心甘情願地留下,便會慢慢失去生機,淪為我的養料。」
後來,她的意識徹底形成,從蒙昧中清醒過來,擁有了實體。
可還不待她做些什麼,世界撕裂,大地崩碎,她被困在這一方寂靜之地。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無窮無盡的沉寂圍繞著她。
於是,她沒有將剩餘種族的性命取走。
她圍觀著他們的夢境,試圖從夢境中汲取一分熱鬧。
「一旦陷入夢境,就只能由夢中人自己打破夢境,從中走出來,我也無法解除夢境——畢竟,夢境的主人始終是夢中之人,我只是從中竊取力量,獲取養分而已。」
藍裙少女輕嘆:「你們落入這裡時,我很開心。以前也時常有人闖入,可後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裡便似徹底與世隔絕,我已經許久不見外人的蹤跡了。」
淡藍色光點拽人入夢的行為是狩獵的本能,藍裙少女也無法阻止。
她見柏微言和柏森入夢後,便想去圍觀。
「可你們兩個竟然進入了一個夢境,而且我只能感覺到夢境的大致情況,完全無法像以往一樣看到具體場景。」藍裙少女沒有隱瞞,直白道:「這種情況我從未見過,我怕你們從夢境中出來會傷到我,會把我熟悉的環境改變……」
「所以,你就想把我們困在夢境中?」柏微言雪白蓬鬆的大尾巴輕晃,圓溜溜的眼眸如浸著水的黑瑪瑙,澄淨漂亮地令人不敢直視。
「沒錯。」藍裙少女斂睫避開小孩子乾淨純稚的黑眸:「我雖看不到具體情況,但我能感覺到你對周圍的一切始終懷有抗拒與疑惑,哪怕有所動搖,但你始終是清醒的。」
「我?那柏森呢?」柏微言好奇。
柏森也抬眸淡淡投去目光。
「我不知道。」藍裙少女搖頭:「那是你的夢境,我只能從中得知你的情緒。」
「哦。」軟絨絨的三角耳蔫巴垂落,柏微言歪頭想了想,問她:「你怎麼突然就動手了呢?你不應該繼續拖著嗎?說不定再過些日子我就沉迷在夢境裡了。」
「我也不想。」藍裙少女苦笑。
她難道不知道突然干涉夢境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不知道這樣做破綻太大?
她知道。
但她已經沒有辦法了。
「我本來也是打算拖著的,可隨著夢境持續時間的逐漸增長,你的夢境反而開始吸取我的力量。」想起那種力量慢慢失去的感覺,藍裙少女臉色泛白:「你始終保留著一絲清醒,繼續拖下去,恐怕你還未被夢境完全困住,我就先被拖垮了。」
再也無法耽擱的藍裙少女只好倉促動手。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被柏微言看出異樣來,反倒是成了幫柏微言二人打破夢境的助力。
疑惑得以解決的奶娃娃眨巴下黑眼睛,恍然大悟。
「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藍裙少女猶豫稍許,還是主動出聲詢問道。
柏微言晃著尾巴瞅她。
藍裙少女身體不自覺緊繃起來。
柏森獸瞳划過興奮,狼尾輕動。
蟄伏的凶獸慢慢露出猙獰森白的獠牙,躍躍欲試。
「夢境中,除了入夢的人之外,其餘所有人都是假的嗎?」柏微言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藍裙少女微微一頓。
在她沉默的這須臾之間,柏微言絨絨的尾巴尖已經不自覺焦躁地晃動起來。
「不一定。」
塵埃落定。
圓乎乎像年畫上福娃娃一般白嫩胖乎的小孩子緊盯她:「怎麼知道他們是真是假呢?」
「無法分辨。」藍裙少女道:「至少,我沒有辦法分辨。」
她解釋道:「夢境裡的一切都是以你的記憶為基礎形成的,它既有虛構的部分,也有真實的部分。」
「靈魂,你知道靈魂嗎?」
藍裙少女沒有等柏微言回答的意思,繼續往下說道:「據說人在放鬆或者是緊張之類的情況下,靈魂會散開,在虛空中留下細微的痕跡。還有就是夢境、冥想等形式,靈魂也會在虛空中留下一絲痕跡。」
「我不知道這些說法是真是假,但據我觀察,我圍困你們的夢境裡似乎真的有「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