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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會忽然做這樣的一個夢呢?
噠、噠、噠。
卡洛斯忽得聽見腳步聲。
有人要來了。
他略微期待起來,好奇房間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模樣。他幾乎是趴在玻璃上了,努力地讓自己貼得更近些,不讓邊上搖曳的燭火還有玻璃的反光,影響他的觀測。
門口的把手輕輕旋轉,卡洛斯屏住呼吸。
……
於是夢醒了。
他不太滿意這樣的結局,在意識抽離前努力地想要將門口的影子看清楚,結果只注意到了那人手上有一串手環,隱隱透出幾分神聖,別的就全不記得了。
「卡洛斯?」
蘭托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他的床邊:「你做噩夢了。」
「唔……」卡洛斯不知道說什麼,「反應很激烈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他瞥見窗簾,如果是白天,那麼窗簾下方應該透出天光了,但現在仍舊是一片黑暗,只有蘭托手心拿著的古樸燭台在散發光芒。
柔和的暖黃色火光,很熟悉,夢裡也是這樣的東西,但和夢境不一樣,此刻的光芒真切地籠罩著他們兩個,就像從黑暗裡劃分出了一個漂亮的圓,把他倆給包裹進去,溫暖而珍貴。
蘭托的眼睛被光芒染成了更加溫柔的顏色,他不無擔憂地問:「我能感覺到,你剛才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卡洛斯看著他,忽然就覺得動盪的情緒平復下來了。
他僅有的一點記憶里,蘭托是救了他的人,他相信蘭托,也許甚於相信他自己:「我想我確實做了一個噩夢,現在好多了。」
冷靜下來,他才覺得一隻眼睛酸酸脹脹的,似乎剛才的睡眠中,壓迫到了血管。
有點看不清東西。
他下意識揉了一下左眼,眨著一隻眼睛。
他和蘭托離得近極了,呼吸間都能嗅到對方身上的氣息,只要輕輕地往前一點,就能靠到對方的身上去。
卡洛斯的理智其實不太想離得那麼近,他怕自己又有一些失態的反應。
但情感上,他還是忍不住去靠近蘭托。
可能是他現在唯一熟悉的人了。而且蘭托對他的關心是如此明顯,就連做噩夢的時候情緒有點不對,都能被他察覺到。沒有人會討厭這樣的關心。
「蘭托,我剛才……」
卡洛斯忽然愣了一下。
他好像看見了重影。
桌子、玻璃、燭台、茶杯,以及……一個模糊的人,手腕上有著一串金色珠子的人。他似乎就坐在桌前,面對著他。
「怎麼了?」卡洛斯話說一半就僵住了,蘭托便問了一句。
事實上,他進來看卡洛斯,也是因為卡洛斯睡著的那一會兒,原先穩定下來的靈魂忽然產生了劇烈波動,甚至有一種要抽離出去的感覺。沒有辦法,他只能把卡洛斯叫醒,用更多的魔法來穩定他的靈魂。
是這副身體不夠適配卡洛斯的靈魂麼?不應該那麼容易就被教堂的魔法給影響到才對。
卡洛斯沒能立刻回答,他現在的視野里似乎有兩個世界,一半是蘭托,一半是未知的房間。
一雙手靠近他。
卡洛斯看見,籠罩他的玻璃罩被拿開了。
「之前……是這個姿勢嗎?」對方近乎自言自語地說。
卡洛斯悚然一驚。
他想起來了,他為了看清楚門口,趴在了玻璃罩上,和原來的動作大不一樣了。果然這是夢境或是幻覺,未免也太逼真了,甚至還在順著邏輯運作下去。
「卡洛斯?」
卡洛斯幾乎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他的心跳得很快,直直地看著蘭托,仿佛在確認,他剛剛真的在叫他名字。燭火下,真實能看見,他的瞳孔都放大了,分明是神經緊繃到了極致。
——他感受到,兩個手指捏住了他的腰,龐大和渺小產生鮮明對比,他完全無法反抗。
——又感受到,蘭托溫柔地將手背貼上他的額頭,用魔法安撫他的精神。
他被攏在手心,被抱住,卡洛斯呼吸不過來,只能一遍遍喘息,用更多的氧氣來平息心緒。
明明應該是幻覺,可為什麼他的身體真的感受到了被人捏住的感覺,隔著不了,指腹貼在他的腰上,連體溫都如此鮮明而真實。
似乎是為了調整他的姿勢,又似乎是為了研究他為什麼亂動,對方把他提起來之後又放了下去,仍舊是兩根手指,只是改為捏住他的後腰和肚子。
這對卡洛斯來說太不妙了。
映照在現實的身體上,就像是整個魅魔最敏感的肚子,被寬大而火熱的東西頂住,反覆揉捏。他難受,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發酵的麵團,從內而外地開始發燙,後腰也燙,連尾巴都翹了起來。
「沒事的,只是噩夢……」最終還是蘭托的聲音蓋過了那些。他並未推測出卡洛斯遭遇了什麼,只以為是最近的事情導致卡洛斯的靈魂和身體出現了磨合上的問題,靈性衝突,噩夢頻發,精神脆弱。
卡洛斯順從地被他抱住,只能從相依時感受到的、過分劇烈的心跳,還有呼吸間的顫抖,察覺到他心緒的混亂。
蘭托沒見過卡洛斯這麼可憐的時候,哪怕是剛復活那會兒。
他心緒也開始混亂,手上還端著燭台,輕輕一顫,蠟油就滴到了卡洛斯的後背上。